“臣之前在金国……金贼那里担任了太府寺少卿一职,专门统筹金贼各类商品,其中包括粮食、开采的铁矿、布匹、马匹等等,于是与枢密院置办军需的许多官员都很熟,对部分粮食、布匹和马匹的去向,略有了解。”
赵宁立刻明白了韩栗的角色,他相当于王宗濋在大宋的角色。
金兀术居然将这样的油水衙门,交给韩家的人,足见金国内部派系斗争之激烈。
上京会宁府作为女真人的发家之地,却是资源贫瘠,人口稀少,严寒漫长,不足以支撑起一个帝国的中心。
想要与大宋分庭抗礼,金国只能依仗燕云和辽阳这样能种粮食的地方。
女真贵族自然不愿意到燕云之地来,赵宁非常清楚,金国朝堂有一批保守派是希望将燕云的人丁迁到会宁府去的。
金国开国之初,完颜阿骨打和完颜吴乞买都是这么干的,用燕云的资源来强行壮大会宁府。
但金国的有识之士却提出了粮食不允许的概念,也就是说,无论你怎么吸收燕云的人口,会宁府那块地,一年就只能种那么些粮食出来,它的上限太低了。
金兀术就是在这个理论的坚定支持者,他认为面对日益强大的大宋,金国的权力中枢必须在燕京。
想要施行这个政策,金兀术就必须依赖汉人。
赵宁心思千转,却不动声色。
这个韩栗既然是王宗濋这样的角色,他掌握的许多信息,确实极具价值。
例如他刚才说的粮草、布匹、马匹的去向。
这些绝不是金兀术为了应付民生崩溃而囤积的,必然是军需。
如此说来,韩栗的价值,还真是出乎意料。
不过按照之前赵宁的多个细作全面刺探都无法刺探到金兀术的兵力、资源囤积,这说明金兀术对资源的管理,很可能采取了经典的切割管理法。
这意味着韩栗知道的也只是一部分。
赵宁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淡淡问道:“这就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了?”
“一个多月前,民间有八百匹马、三千石粮食突然到了卢龙。”韩栗说道,“这件事非常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
“卢龙在金国并非战略要地,以前从未有囤积军需物资的时候,至少在罪臣的账目里面从未发现过。”
“你把话说完。”
“这是金兀术给自己留的后路。”
“如何证明?”
韩栗愣了一下,这赵官家事儿还真他妈的多,这还需要证明吗?这不明摆着的事情吗!
怎么证明?
我他妈的飞过去亲眼看一遍再回来告诉你你就信了?
“只有这一个解释了。”韩栗颇有些无奈地说道。
“金兀术要逃,何必走卢龙,走榆关(后世的山海关),往锦州,岂不是更好?”
韩栗说道:“陛下难道忘了,辽阳已经被王师占领,金兀术出榆关,到锦州,再往前就遇到宋军了。”
这倒是解释通了。
“朕再问你,金兀术可还有其他兵力驻守在各地?”
“有,但已不足为惧,都是些只能守城的弱旅,蓟州、顺州、汝州、武州、蔚州,分别有数千兵力罢了。”
“云中呢?”
“云中……”韩栗顿时有些结巴起来,“云中也有兵力。”
“有多少?”
“不算多,云州有一万,云内州有两万!”
“真的?”
“真的!”
“如何证明?”
草踏马的!
这狗皇帝怎么这么难伺候!
早知道老子去投奔完颜希尹了。
韩栗心思百转,为了活命,他快速说道:“云中的军需调度,是罪臣配合枢密院一手去完成的。”
“按理说云中府是必争之地,金兀术只放了这么点兵?”
“金兀术将主力全部压在了燕地,河北战场打赢了,云中成败可有可无。”
赵宁沉吟片刻,又问道:“完颜希尹在何处?”
“他很可能去了居庸关。”
“居庸关?”赵宁反问道,“那地方对他有何用?难道他还想守居庸关不成?”
“他可能是想出居庸关,去武州,再从武州走云中。”
赵宁来回走起来,他想了好一会儿,说道:“韩企先在何处?”
“家父已经退守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