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只是冷冷地盯着这位君王,用一种显得有些飘忽的声音开口道:
“燕皇,你大燕龙脉已断!”
燕皇一直抬头看着天上的情景变化,等到黑龙消散,乌云散去,光亮照射下来后,燕皇深吸了一口气,
开口道:
“我大燕立国数百年,立国之艰,护国之难,这些,都烙印在每个燕人的心里。
大燕,能延续数百年,靠的,从来都不是什么狗屁龙脉,也不是你们这些炼气士口中所说的气运!
大燕,
靠的,是数百年来,大燕儿郎持刀策马奔赴北疆,血染荒漠!
靠的,是姬家先祖皇帝,战死后新君继位,继续御驾亲征!
靠的,是战马,是马刀,是一代代燕人打不断的脊梁!
朕,乃天子!
朕,不信命,若是真有命,那这命,也定然可以靠人改过来!”
在燕皇的脑海中,
浮现出了镇北侯李梁亭小时候看着自己吃鸡腿时馋得流口水的画面,
浮现出了靖南侯田无镜那一声“大燕门阀之覆自我田家始”的怒吼!
浮现出了,自己每一晚入睡前亲自持灯盏看着大燕疆域图的倒影!
朕的命,
大燕的国运,
你说改就能改了?
你说断就能断了?
那我大燕还要这数十万铁骑又有何用?
那我大燕还要南北二侯何用?
那我大燕,还要朕何用?
藏夫子的形神已经即将湮灭,他的耳边,回荡着燕皇的这些话语。
忽然间,
他感到有些迷茫,
这位燕国的皇帝,
他的态度,他的话语,他的神情,
竟然让藏夫子对自己修行一辈子的东西,产生了一丝动摇。
燕皇拾级而下,
一边走下台阶一边开口道:
“炼气士,何其多也!
乡野炼气士,以卜卦堪红白为生,靠蒙骗百姓而活!
或许,你会觉得你和他们不一样。
但在朕看来,
他们,骗的是愚夫愚民,
而你,骗的是君王将相!
无非是对象不同,但都是在骗,有时候,甚至骗得连你自己都深信不疑了。
朕,很失望。
乾国,也让朕很失望!
看来,乾国真的是无人了,居然想靠一个江湖骗子来成事!
朕,不希望你死,朕希望你能继续活着,朕要你亲眼看着,被你斩断龙脉,被你断掉福泽的大燕,
它的铁骑,
是如何踏翻你大乾的花花江山!”
藏夫子的形神,在此时湮灭,在湮灭之前,他伸出手,想要指向燕皇,但他没能完成。
……
茅草屋内,
气息忽然消散了。
百里剑有些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
喃喃道:
“结束了?”
魏忠河松了松衣袖,
身为炼气士,他自然已经感应到了茅屋内的那位当世第一炼气士已然油尽灯枯了。
魏忠河向百里剑拱手道:
“百里先生,大燕的皇宫,随时拱手您来坐坐;
大燕的铁骑,也随时恭候您的大驾。”
百里剑目光一凝,剑势顿起!
魏忠河冷笑一声,两袖之间,有一道道匹练流转!
“我是真没想到,一直都说燕人蛮傲,但没想到,燕人皇宫里的公公,都这般的倨傲!”
魏忠河嘴角咧开,
道:
“百里先生,在您的眼里,这天下,就是江湖。”
百里剑微微皱眉。
魏忠河继续道:
“但在国战面前,江湖,屁都不是。”
魏忠河后退两步,
道:
“百里先生还是先将藏夫子的弥留之躯带回去吧,兴许还能送其回山门再看一眼。
当然,百里先生可以不入皇宫,也不持剑去挡我大燕铁骑;
但百里先生,但凡你敢在我大燕境内滥杀无辜,你杀一个燕人,我大燕铁骑就杀十个乾人!
你杀一百个燕人,我大燕铁骑就杀一千个乾人!
你,
尽管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