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赶忙上前阻拦。
老人的左脸,已然通红,只是因为脸上本就没多少肉了,所以也肿不起来。
下方众人,一时有些无措。
老人端起桌案上放了许久早已经凉透了的茶水,喝了一口,混合着血沫子,咽了下去,
开口道:
“想来诸位已经知道了,城内现在很乱,燕人也很乱,王师,据说已经在城外不远处了。”
这个消息,从早晨开始,众人就已经知道了,且家里的仆人还会持续地送新的消息过来。
“燕人进了城,咱们却还坐在衙门里,呵呵,这叫个什么事儿。”
老人这番话说出,在场众人脸色全都为之一变,变得极为难看。
“不过,老夫明白,诸位大人和我不同,我啊,是鬼迷心窍,想求个高官名位,所以上了燕人的贼船。
而诸位大人,则是为了保存有用之身,你们,和老夫,道不同。”
下方诸位,有人诧异,有人不解,有人茫然,但在官场混的,怎么可能是蠢人?
所以很快,大家就明白了老人话语中的意思了。
“咳咳咳…………”
老人连续咳嗽起来,
少顷,
他用官袍的袖口擦了擦自己的嘴角,
继续道:
“是老夫,威逼尔等今日坐衙的,一切的罪过,都在老夫身上,等王师光复滁州,老夫将自己给朝廷上折子,将所有的事,都揽下。
但请尔等,日后稍加照料一下老夫家人,老夫在此,拜谢了。”
老人从椅子上站起身,向下方诸人一拜。
下方诸位大人则一起跪了下来,
齐声道:
“大人……”
所有人,已然泣不成声。
“都下去吧,该忙什么,该做什么,该准备什么,你们应是晓得的。”
众人应诺告退。
老人又坐回了椅子上,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大半的精气神。
管家有些心疼道:
“老爷,您,您何苦呢?”
老人却笑笑,
道:
“你当老夫不这么说,他们就不会把屎盆子往老夫头上扣么?”
“这……”管家。
“在收到王师出现的消息后,他们应该已经在串联着了,老夫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就得担这个后果的。
与其让他们推我出去,倒不如老夫自己走出去。
这样,多少还能留点儿情分,日后,家里还能被照应一点儿。”
“老爷,您太难了。”
管家清楚,如果不是为了保住阖家性命,自家老爷断然不可能受燕人这种胁迫的。
老人伸手,又拿起了茶杯。
“老爷,茶凉了,我去给您再沏一杯。”
老人点点头。
管家端着茶杯走出了签押房。
老人看着这空落落的房间,心里忽然一阵抽搐,眼里露出了一抹骇然之色。
因为在刚才,
自己心里居然生出了一种想法,
这个想法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那就是:
要是王师被燕人击退了就好了。
…………
福王府内传出了消息,世子妃因受惊病倒了,一直在房间里养病。
而此时,世子殿下和王妃面对面地坐着用午食。
今日的王妃,换上了素服,昨天是特殊,但实际上,他还在为亡夫戴孝的阶段。
“快些吃,待会儿还得带着下人出去将你父王安葬好。”
“母妃,外面………”
世子殿下的脸上,挂着极为清晰的慌张之色。
“外头如何,和你有什么关系?”
“大军,打回来了,母妃!”
“打回来了就打回来了,打回来了你就能接过你父王的位子,当上新的福王了。”
“不是,母妃……”
“要是大军打回来了,就说明你,你赵元年,没那个命,也说明你母亲我,也没有这个命,既然没这个命,那就得认命。
好好吃饭。”
“但,但阿清死了啊。”
“死了,就死了呗,你父王在的时候,就与你说过了她的身份,你不会还真对她动感情了吧?”
“那自然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