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日,容易撞煞,婚轿尤其如此,那些孤魂野鬼最见不得人间喜事,看见婚轿就会忍不住过来要报复作祟,所以需要借“文武巫贵”的气息来压制。
民间的话,文武,文可能就是当地认字比较多的人,武的话,找不到兵头子,杀猪匠也能代替,巫的话,基本上楚国每个村落都有巫师,逢年过节会主持祭祀平时也帮忙看病,贵的话,就是村子里大家觉得身份最贵重的人,亦可以是福气最好的人。
孙公公和赵成领着一众宦官在行台大阁楼里布置一番后,孙公公走出来,一挥拂尘,没有喊话,只是招手示意人可以上来压车了。
不喊话的原因是,这种压小鬼作祟的事儿,本就不方便喊出来,容易撞晦气,二来,公主那边还在接受着一波又一波大贵族代表的行贺。
同时,在孙公公的示意下,压车流程算是开始了,先过来的,是一群身披黑袍脸上抹着油彩手持长帆的巫师。
人数大概有两百多人,他们将行台围住,开始进行祷告仪式。
这种装束,其实源自于楚人入楚地后对山越祭祀文化的一种吸收,当然了,不至于跳跳闹闹神神鬼鬼的,祷告的巫师只是举着长帆在很缓慢地移动,这是在警告路上的邪祟不准侵犯这里,同时,也是为新人送去祝福。
先上去的,是一位老巫正,这名巫正其实已经退下来了,曾在郢都任职,但他是主持祭祀的那种,如果把巫正这个庞大的职业细分的话,他就是文职。
老巫正拄着拐杖,在两个屈家人的搀扶下,从后头上了行台,在孙公公的接引下走了进去。
过了半刻,他便又颤颤巍巍地出来了,在下面人接应下,下了行台。
这时,屈培骆的一个叔叔,也是封号将军的屈应伦走到郑伯爷身边,对郑伯爷小声道:
“苏先生,稍后可否请苏先生帮忙压车?”
“让晚辈去压车?”
“是,不知苏先生是否方便。”
“自是可以的。”郑伯爷很爽快地答应了,不过,郑伯爷还是指了指面前的画板,道:“且容我稍后可否,还差一点。”
屈应伦看向了画板,画板中是公主此时站在行台上的形象,惟妙惟肖。
“当然可以,多谢苏先生赏脸,我屈氏,感激不尽。”
对于屈氏而言,论“文”方面,真的没有谁比苏明哲这个姚师高徒更合适的了,再加上屈氏人也知道就连摄政王都很赞叹苏明哲的才华,所以,自然而然地,就将原本准备在“文”上压车的人选给过掉了。
而对于郑伯爷而言,这真的是瞌睡了给你送枕头,因为,他本来就要上车的,现在,连借口都不用找了,还能更从容一些。
所以,不仅仅屈培骆是好人,人屈氏全家上下,都是好人。
贵,是一名百岁老人上去了,她是田家的老祖宗一般的人物,长寿是一点,还有一点就是她一生共诞下了十四个儿子,而且全部活到成年,无一夭折。
屈氏选择她还有一个理由,因为你没办法选出一个在身份地位上比公主还要尊贵的人上去帮忙压车,所以干脆选另一条路线。
比公主身份尊贵的,有,比如摄政王,比如郢都皇宫里的太妃或者太后,但问题是你能请的来么?
就是摄政王,屈氏的人也没见到他在今天出现,其实,很多大贵族在看见皇族禁军出现在这里后,都猜测出了摄政王应该来过这里,虽说没看见摄政王本人,但没一个人敢去询问。
怎么了,来问摄政王的行踪,是想刺君么?
其实,郑伯爷觉得,范家的那位老祖宗才是最合适的贵,但想来依照范家那位老祖宗的性格,是断然不敢出现在今天这里的。
那位百岁老妪下来了,走路颤颤巍巍的,这一番折腾再加上正装上妆,大概要耗费掉不少精力吧,但屈氏有命,田家肯定不敢违抗。
武,则曾跟随过屈氏太爷,也就是屈天南的父亲征战沙场过的一位宿将,只不过人年纪也大了,也不带兵了,但他毕竟是屈氏里战争经历最丰富的的一个了,所以他上去了。
等他下来后,
屈应伦就又来到郑凡身边。
郑伯爷将最后一笔添上去,对屈应伦拱手行礼,随即一挥衣袖,走上了行台。
上去时,郑伯爷还特意看了一眼站在行台前方仍然在接受行贺的公主殿下。
心里想的是:
嗯,这盛装正面看起来,确实很赞;但从背面看上去的话,是真的太遮掩身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