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在採訪錄像里發現在陳敏之的房間中遺落了周憲淳的藥盒,兩個人當晚是見過面的,這又是怎麼回事?」
「不錯,周憲淳當晚確實和陳敏之見過面,具體說了些什麼不會再有人知道了,但這一幕一定也被伯萬靈看到了,所以當後來你和姜珊再去的時候,他才會跟在附近。後來你們的採訪結束凌晨時分,當他重新爬回天台打開那道門,這才發現門後正逐漸甦醒的陳敏之。」
「我明白了,陳敏之一定是把伯萬靈誤認成了是電擊自己的兇手。」白戈說道。
「不錯,陳敏之驚嚇過度,掙扎著慌不擇路跑向了天台,當晚的暴雪能見度不足幾米,又是在積了一層雪沒什麼照明的露台上,伯萬靈看著她一腳踩空摔了下去。」
「但他仍然清理了自己的痕跡不是嗎。」白戈說道:「說是意外,他還能面不改色的在那種時刻把自己來過的痕跡全部抹去,如此歹毒的人怎麼能算得上完全無辜,哪怕他匿名報個警,陳老師說不定也可以搶救一下,不至於年紀輕輕…」
「我相信這一次他已經清楚自己的處境了,法律會給他這樣的人最公正的審判的。」周齊說罷驚了一下,她察覺到自己的變化有些陌生,這些話竟像是出自肺腑之言。
白戈點了點頭不再作聲,周齊看向窗外,那對母子的背影竟成了某種新的慰藉。
鄧麗嬌和姜郃坐在江邊的堤壩上,面前是將將燃燒殆盡的篝火。
「我們有多久沒有聚一起了?」鄧麗嬌看著那翩躚的火苗開口道。
姜郃伸了伸腿轉頭看向母親:「幾年了吧。」
鄧麗嬌把圍巾摘了下來,蓋在了姜郃的腿上,沉默了許久,兩個人幾乎同一時刻發出了聲響,母子倆面面相覷笑了起來。
「你先說吧。」鄧麗嬌笑道。
「我其實一直不太明白您為什麼對姐姐要求那麼嚴格,印象里好像從沒有誇獎過她,哪怕她已經非常優秀了,我不知道我就是突然想到這些的。很多關於姐姐的事情我也是看到了她的日記這才知道,原來在那些我覺得習以為常的日子裡,她經歷過那麼多黑暗掙扎的時刻,但我什麼都不知道,她也什麼都沒說過。」姜郃有些落寞:「我就是偶爾感到遺憾,如果那時候她在我們身邊得到了足夠多的溫暖,我們會不會可以早一點避免這些。」
鄧麗嬌看著姜郃的側臉久久沒有回答,直到面前的篝火完全熄滅,她忽然開口道:「你姐姐…和你們爸爸長得太像了。」
姜郃一臉疑惑地看向鄧麗嬌。
「是的,姜珊和他長得實在是太像了,每次我看到她,總能想起我那些懦弱的時刻,我知道身為母親這樣做是不對的,但我確實是為了逃避。」鄧麗嬌說道。
「逃避…什麼?」
「我其實一直都知道姜比諱出軌的事兒。」鄧麗嬌回答道:「就在你們很小的時候,就在他第一次犯下這事兒的時候,我一直都知道。後來他向我保證不會再有第二次,我信了,然後第二次第三次,人總能找到無數的理由說服自己,以至於到後來我也麻木了。但我沒想到,姜珊她也發現了這點。」
「姐姐她也知道?」
「那時候她才多大,小學五六年級的樣子,那么小的年紀就懂得不斷暗示我了,也許是我的迴避讓她明確了我的態度了吧,從某一天開始,她再沒有跟我提起類似的事情。很諷刺吧,這麼懦弱的一個媽媽,竟然有著這麼一個勇敢的女兒,很多時候我都覺得自己配不上她。」
姜郃沒再作聲,他知道這是鄧麗嬌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袒露心聲。
「後來姜比諱主動提出了離婚,我同意了,我以為事情就會這麼順利度過。」鄧麗嬌繼續回憶著:「後來某天,我和他在外地的一個商務宴請上偶遇了,晚宴結束後他找到我,話里話外都是在暗示,姜珊有著並不匹配她年齡的心智和手段,我想繼續追問下去但他什麼都不肯再說。我終於明白為什麼姜比諱肯主動提出離婚,只是從那一刻開始我看不懂自己的女兒了。」
「你害怕她了?」
鄧麗嬌搖了搖頭:「有什麼母親會害怕自己的孩子呢,那種感覺更像是模糊的不真切的,她不再是我了解的那個小女孩,年歲越大她變得越優秀,越凸顯了我骨子裡的自卑和軟弱。如果我可以早一點當斷則斷,哪怕只有你姐姐十分之一的魄力,也不至於讓她完成本應我做的事情。這種遺憾時間越長越會被放大,放大到我開始習慣性否定你姐姐的一切,等我意識到這點時,卻發現什麼都晚了。」
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