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傲之把鑰匙掏出來放在桌上,「拿回來了,你放心。」
舒澄澄擰亮燈泡,燈光明亮,照得屋子亮堂堂的,新嶄嶄的。她一直都不喜歡舒磬東,他放棄了陳傲之,其實舒澄澄是開心的。
第18章 第五章玫瑰香灰(4)
當時她心情很好,隨後幾天,她發現陳傲之又開始吃安定。
情況是從那開始徹底變壞的。
又過了兩個月,舒磬東來蘇鎮,找到舞蹈教室,給陳傲之一筆錢,要陳傲之跟他辦離婚,還讓陳傲之再也不要去榕城打擾他,陳傲之給了他一巴掌,把他趕出去,隨即找了律師做財產分割。
舒磬東這些年玩浪漫,拖著不肯離婚,現在卻走起了現實主義,把談錢當作敲詐,跟陳傲之吵了不下二十次。陳傲之看起來軟,其實心性很高,死了心就不再留情面,當時去榕城時買房子她也出了一半錢,現在該得到的每一分都要拿到手,只是被往來的謾罵糾纏、威逼利誘耗得厲害,情緒又壞起來,逐漸嚴重到蓋著薄被子都覺得沉重而且疼,那天那根弦繃到了極點,給舒澄澄削完蘋果,她大概是實在很難受,拿著水果刀走進臥室,就沒再出來。警察推測她是黃昏時進房間的,那時候天還亮著,所以她才忘了給舒澄澄留盞燈。
舒澄澄給舒磬東打了電話,告訴他陳傲之死了,自己被開除了,沒有地方可以去,想回榕城讀書。舒磬東一時沒答應,她不在乎,辦完葬禮,她去了榕城,背著書包站在他的畫展外面,等他和霍女士出來,她站直身體,「爸爸,你就留我一年,好不好?」
當著霍女士,舒磬東沒辦法拒絕她,只好裝出一副愛女兒的好男人形象,還讓霍女士把她弄進了那所高中。
舒澄澄一開始就知道霍止是霍家最看重的小輩,因此霍女士把霍止當神仙供著,生怕出一點紕漏。
那時古裝劇里流行「你奪我愛人我定同樣奉還」的狗血戲碼,但舒澄澄倒不是要奪走霍女士的至愛,她跟霍女士沒有仇,只是把舒磬東這個人當一樁任務,霍止是那座通往任務的橋。
一切都以舒澄澄的預想發展。幾個月後她和霍止被拍到在教室顛鸞倒鳳,照片被發上學校貼吧,又流傳上社交媒體,像素雖然不高,但校服款式很清楚,這所知名學校的標誌也大而高調地出現在畫面中,一時間輿論譁然。
畢竟學校就那麼大,只要想猜就猜得出照片裡那兩個學生是誰,何況走廊里是有監控的,很快就有人順著舒澄澄扒出她是知名油畫家的女兒,以及霍止以及他身後的霍家。
影響非常壞,舒澄澄對此無所謂,但學校不敢得罪霍家,找公關公司滿世界刪帖,勉強把事壓下來,可霍止當時正在準備一場設計競賽,並且是代表學校出賽,學校再橫也不能不顧全校師生的眼光,霍止的參賽資格被取消掉,沒有這場比賽的成績,他暫時不能申請賓大。
霍女士為霍止圈定的程式第一次被打亂,為此大發雷霆,堅持要舒磬東嚴罰舒澄澄,不???准舒澄澄再去學校。
實際上舒磬東已經罰了她不准去上學,但可惜舒澄澄根本就不是很在乎,舒磬東又要求她去霍家道歉,她翻身坐起來,從書包里拿出一沓紙,在他面前抖開,「是你把我媽媽的藥換掉的。」
那上面貼滿車票複印件、購買維生素片的付款記錄複印件,都是他學生買的,看起來買藥的和去蘇鎮的都不是他,唯一的紕漏是舒磬東粗心,他報給學校財務的發票里夾了一張餐費票,是他在蘇鎮吃的一頓飯。
之前陳傲之明明在吃藥,病情卻一直惡化,舒澄澄始終不信經驗豐富的陳傲之會控制不好情緒,在舒磬東身邊待了這些日子,所有懷疑都落到了實處:他把陳傲之的藥換成了維生素。
舒磬東不知道舒澄澄是從哪裡搞來的這些東西,臉霎時慘白。
舒澄澄光著腳走下地,把東西扔到他臉上,「我沒冤枉你吧,爸爸?」
舒磬東這時才知道,他將計就計用於裝好男人的女兒是頭心懷鬼胎的狼。
眼下學院正在換屆,他生怕舒澄澄再鬧事,也就不敢逼她去霍家低頭,只能好聲好氣哄著舒澄澄,而霍家那邊,霍止的作用似乎比他想像中重要得多,霍女士為霍止的事焦頭爛額,一面被蘇黎世那邊責問,一邊又得不到舒磬東的態度,乾脆跟他一刀兩斷,打算回蘇黎世。
舒磬東躋身名流的美夢眼看就要碎裂,舒澄澄按兵不動,靜待霍女士啟航離開。
舒磬東在四處想辦法挽留,舒澄澄則背著書包找學校,因為那所國際學校又開除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