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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山客27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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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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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澄澄在傘下仰頭望著他,目光寧靜。

霍止其實沒聽懂她問什麼,米飯涼熱他也沒吃出來,腦子裡全是舒澄澄打濕的肩頭。

上次這樣時他們才十八歲,在幾十公里外的榕城小巷子裡,他攥著她的手腕,她在數他的心跳,摩托車開走了,颳起一陣風,校服裙擺隨風飄起來擦過他的膝蓋,傘檐下都是花香。

太陽雨,初升的情慾,當頭棒喝。

「我住隔壁,跟老師們一起。」霍止說。

舒澄澄住進了女老師的宿舍,晚上女老師聽見她下了床,出了門。女老師迷迷糊糊跟出去,舒澄澄蹲在門口乾嘔,手按著腦袋,臉色煞白。

女老師嚇得不輕,去另一邊敲門,霍止大步過來,蹲下來看見舒澄澄額頭上不起眼的小傷疤,想起他給她的那一巴掌。

手槍槍托凍得像冰,她臉上當時血就流下來了,也許現在還在疼。

霍止什麼都沒想,胡亂蹲下,搓熱手掌按住她的太陽穴,「頭疼?」

舒澄澄從他手裡抬起頭,澀聲安慰他:「是昨天喝酒了。」

學校里沒有止痛藥,霍止騎自行車帶她去教堂。山路顛簸,舒澄澄在后座上坐不穩,右手撐著傘,左手小心地箍住他的腰。

路很遠,穿樹林,涉小河,過橋樑,山風蕩蕩。霍止載著她騎上山坡,微濕的襯衫迎風鼓起,她鼻子裡又有玫瑰花香。

教堂的十字架在林間看起來醒目,實際破敗灰黑,體積很小,前面是教堂,後半部分乾脆充當了村裡的小診所,霍止開門進去,在裡面睡覺的老醫生被驚醒了,出來看見來人是霍止,放下心來,「我以為你今天不回來了。」

舒澄澄嘆口氣。果然又在騙人,他明明平時都住在教堂。

霍止拿鑰匙開藥櫃,「拿藥。你睡吧。」

老醫生趿拉著回去睡覺,又說:「禮拜天我得去霍家祠堂那開攤子看診,你幫忙抬一下桌子吧。回來再做禮拜也來得及,不會耽誤你。」

「好,禮拜天見。」

霍止拿了藥,舒澄澄跟他回房間。

房間很簡素老舊,燒著爐子,牆上還貼著幾十年前的年曆,除此之外就是一張床一張桌子,桌上放著本聖經,還有村里要修繕的場所清單。電路很老舊,燒水壺一開,燒得短路了,燈泡也熄了。

霍止只好又帶她出了房間,進教堂去。

教堂里點著燈燭,耶穌受難像在中央,油漆剝落了,依舊威嚴,雕像微微傾斜,在用壓迫感恐嚇凡人。

霍止在神像旁的插座燒水,舒澄澄等不及,干吃了藥,仰靠在長椅上緩了五分鐘。

霍止擦拭乾淨水杯,注入熱水,放在她手邊的長椅上,自己也在長椅上坐下,燒旺一旁的炭火,「喝了多少?」

舒澄澄想起剛才撒的謊,繼續編了下去,「一點點。」她朝他比了個「一」。

她在很輕的年紀透支了健康,但偏偏是一個依賴腎上腺素的小孩,酒精和尼古丁是必須的消遣。霍止比較不喜歡她抽菸,最不喜歡她喝酒,搖搖頭,不太讚許,但沒指摘。

舒澄澄調整好呼吸,想起剛才老醫生說「霍家祠堂」,「這是那個賣花女的村子?」

「是。」

「你做禮拜?每周都做?」

「是。」

他回到這個地方,像是贖罪,像是求救,向歷史和神靈告解,想要拔除骨血里的妄念。褻瀆、獨占、嫉妒、仇恨、控制、矇騙,等等,全部拔除。

否則他的愛人永遠沒有自由,他的妄念像把刀懸在她頭上。

他就在身邊,舒澄澄望著他的側臉,「有用嗎?」

她依舊直覺尖銳,很會提問。霍止對著爐子裡的火苗微笑,「完全沒有。」

她沒再質詢。現在她知道那是什麼滋味,路西法生出邪念,再也回不到天堂,永墮無間,慾火焦灼,至死方休。

霍止整理著炭火,「你的建築我看到了。你過得怎麼樣?」

「我不好。」舒澄澄望著教堂黑漆漆的尖頂。

炭火熱起來了,霍止想要把她的濕外套擰乾烤火,伸手到她另一邊拿外套。

距離近了,舒澄澄的氣味近在咫尺,頭髮,睫毛,脖子,好看的嘴唇,柔軟的耳垂,都近在咫尺,是他夢裡才允許自己見到的人。

花了無數時間堪堪展平的心臟,又被她揉搓得皺巴巴的。

霍止沒來由地放輕口吻,「你怎麼不好?」

舒澄澄定定望著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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