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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人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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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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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右手插在褲子口袋裡,捏著那串鑰匙。她解釋不清自己為什麼會有這個打算。斷絕與泰陽的任何聯繫,儘快忘記這個人,應當是最容易下的決定,如同扯斷一根頭髮絲。但她在一種衝動的驅使下,逼謝靜交出了鑰匙。這衝動並不神秘,只是她和它還不太熟悉。自從最後一次和父親見面,也是最後一次爭吵,她就覺得體內的憤怒產生了一些質變。它們不再只是朝著自己內心延燒,在徒勞的互相啃噬之中冷卻,而是朝外迸發,灼痛著她的指尖和太陽穴,催促她行動。

泰陽襲擊了她。她需要反擊,哪怕只是反擊的行動。在心中把這一切簡化成黑與白,作用與反作用力之後,她更堅定了。

從外面觀察,樓內無燈,無聲。現在是夜裡九點,泰陽在其中熄燈睡覺的可能性很低。譚嘉爍再看看周圍,沒有人和車,附近別的樓房裡沒有探出窗戶的腦袋,因鄰近郊區,攝像頭也不多。至少在這一刻,她沒有做任何可疑的事情,她只是拿出鑰匙,輕輕開門,步入屋子,關上門。

除了窗框上有少量來自四周的鵝黃色燈光,以及掛式空調上的通電指示燈,屋內一片漆黑。不知是否錯覺,譚嘉爍聞到些許茶香。也許下午曾有人在客廳。也許這個下午,泰陽對另一個人說,

能讓我親手沏茶的人可不多

譚嘉爍帶了一個手指長的電筒,照亮腳下,小心地確保這光線不會通過窗戶射到外面。她越過茶桌,來到放置屏風的客廳,心跳開始加速。電筒緩緩朝上移,在一整片黑暗中剝離出了衣帽架。那頂帽子不在衣帽架上。衣帽架的左側仍是屏風,看來泰陽重新把它豎起來了,但還未修復,有一部分骨架之間的布料撕開一個大口,垂下來。

然後,譚嘉爍看見了自己摔在上面的那一部分地毯。如果她當時身體再往前兩寸,就會直接撞到木地板上了,所以這地毯救了她,或者說和她一樣成為了不幸的受害者。雖然那角落的花紋是暗紫紅色,乾涸的血跡還是很明顯,其覆蓋的面積也比她想像中要更廣。如果泰陽真的要誣告她,那麼這地毯就是對譚嘉爍最有利的證據。她蹲下來,歪著腦袋夾著手電筒,掏出美工刀,把染上她血液的地毯裁下來不規則的一小塊,放進小密封袋裡。

正在這時,她聽見了前門洞開的聲音。下一秒鐘,玄關處的燈亮起來了。有陌生人聲音說,在哪個房。然後是泰陽的聲音,就在一樓,往裡走。

在客廳北側,有一張寫毛筆字用的寬大書畫桌。她連忙跪下,手腳並用地爬過去,藏在書桌後,縮起身體。就在下一秒,客廳的燈也亮起來了。她看見自己腿部的影子稍微突出在書桌的陰影之外。她立刻把腿收得更緊,雙手抱實膝蓋,不允許身體有一絲鬆散的跡象。這導致大腿壓迫到腹部,讓她呼吸困難。

譚嘉爍曾考慮過拜託胡一曼來為她放哨,但因為不想索求太多而放棄。現在,她後悔了。

「就這張地毯?」陌生的聲音說。「哪裡髒了?」

「這個角落。」泰陽說。

「這是什麼?是血嗎?」

「你管它是什麼,先捲起來吧,你們能清洗就清洗,實在修復不了的話再說。」

「不光髒了,還少掉了一塊。」

「少掉了?」

「我一開始以為是有一道劃痕,但其實是破了一個洞。你自己來看。」

譚嘉爍聽見泰陽彎腰發出的疲乏呼氣聲。

「怎麼破成這樣了?」

「破口不是很大,能修補的。」

「行了,先弄走。我也有可能不要了,或者裁掉一部分。」

「好嘞。您讓開一下。」

譚嘉爍低頭。不僅是書桌一腳,她的臀部也壓在地毯邊緣。

「拉不動。」

「廢話,當然拉不動了,那張大桌子壓著呢。」

「行,先把桌子挪開。」

「手腳輕一點,千萬別在地上拖,」泰陽說,「那是東非運過來的黑黃檀。」

兩名工人走到書畫桌兩側,一左一右,倒數三,二,一,把它抬起來。他們身體強壯,但也費了很大勁,把它往牆邊挪,又在泰陽千萬別擦到牆的抱怨下,往回挪了一寸,放下。

譚嘉爍能看見其中一名工人的背影,以及他彎下腰時,褲子口袋吊出兩根指頭的手套。她屏住了呼吸。在他們接近書畫桌之前,她及時轉移到牆角,把身體夾在一個半人高的小柜子和牆壁之間。如果這名工人轉過身,或者對面的工人抬頭,就會看見她。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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