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我。」
「我爸呢?」
「你爸?我懶得去問。你真想知道?」
「不太想。」
「那就行。」
吃完飯後,楊憶把東西全部扎進塑膠袋,把大門打開一條縫,走出去,鎖上門。傅寶雲本來以為她今晚不會再回來,但是十餘分鐘後,她又回屋了,說:「剛才抽菸去了。」
傅寶雲聞得出來。她說:「還有什麼事?」
「其實也沒什麼。」楊憶右手掌按在髖骨上,含著嘴唇,想了想,說,「要玩遊戲嗎?」
「遊戲?」
「打遊戲機。」
傅寶雲皺眉,抬了抬自己厚厚包紮的左手。
「體感遊戲。單手玩就可以。離睡覺時間還早,反正我也無聊。」
「……拿出來看看。」
楊憶走到電視機旁邊的面前,踮腳。淺藍色針織背心朝上掀起,傅寶雲看見了她腹部文身的一部分。楊憶把一個帆布包拿下來,從裡面取出東西。轉過身的時候,她主意到了傅寶雲的眼神。
「感興趣?」她把背心捲起來一些。「看。」
「……這麼大一塊,不痛嗎。」傅寶雲有些害羞,把臉轉過去。
「剛文上去的時候,痛是小事,癢比較難受。來玩遊戲咯。有人問起你可別說啊,沒人知道我放在這。」
那是一台老舊的wii遊戲機。楊憶把它接上電視,對傅寶雲說:「你到我左邊站,免得碰到受傷的手。」
傅寶雲照辦了。楊憶把一隻手柄交給她,然後說:
「我看看,一個手可以玩的啊……你要玩羽毛球還是保齡球?」
「羽毛球吧。」
「行,剛才我吃得比你少。這時候就比較有優勢了。」
「不一定吧。」
遊戲開始,傅寶雲完全沒掌握到揮拍時機,連失兩球。
「我說的吧,吃得少的人占優。」楊憶笑著說。
「再來。」
他們玩了快半個小時,一開始傅寶雲連續慘敗,逐漸趕上來,最後楊憶在總成績上險勝。
「好了,我要走了。」楊憶說。
傅寶雲一邊喘氣,一邊看了看自己在電視櫃旁邊鏡子裡的倒影。她發現自己笑了,而且心中並不把此刻的笑容視為一種錯誤。
楊憶把遊戲機收好,放回原來的地方。
「明天還是我帶飯,可能後天也是。你有什麼想吃的嗎?可以提前和我說。」
「想不出。隨便你帶吧。」
「行。」楊憶走向門邊,突然轉過身說,「對了,你別自己動那遊戲機,不是我不讓你玩,我怕晚些時候有人來看你是不是老實呆著。」
「你和我爸什麼關係?」
「沒有任何關係。晚上好好休息。」
她離開了。
第51章 下部——深山迴響
在加油站,傅長松對趙敬義說,車就停這吧,剩下的走路。趙敬義說,不是還有三公里嗎。傅長松說,再往前你就沒正經地方了,除非停在林子裡面,我不知道現在民風怎麼樣,要是以前,過兩三個小時出來,發動機輪胎座椅全給你卸掉。趙敬義對前方的司機說,聽到了嗎,停車。
於是他倆和兩名手下一同下車了,朝加油站的西側走。和一群並非自己朋友的人在荒山野嶺中前行,對他們四個人來說都比較無趣,而且為了照顧受傷的趙敬義,步伐不能太快。傅長松發現,與二十年前相比,通往傅家村的路況沒有太大改善。他們走上不存在於傅長松記憶中的水泥路,但是只延續了不到半公里,工程就中斷了。再往前,碎裂的滾石掩蓋了半邊泥濘地,另外半邊上仍然能看到交錯縱橫的車轍印,可見還是有許多車輛,機動或者家畜拉動,每日冒著風險從此地通行。走了三十多分鐘,看見路旁插一個牌子,前方500米左轉,前進村歡迎你。
傅家村已經很多年不叫傅家村了,但絕大部分對此地有記憶的人,根本用不上這個無比簡單的行政新名字。它的名聲是有歷史的。不知是不是山裡的水有問題,養出過不少能人狠人。大清時就有人在村里自立為天子,選定國號,發布詔書。46年前後,有一戶從傅家傳出去的地主,躲回村里,號稱擁兵三千,數字肯定是誇大了,但剿匪花了快半年才剿乾淨。再往後的大名人,就是企業家傅玉棟。傅長松記得,1990年是祖父名聲最盛的時候。他從全市挑選了六名最優秀的學生,坐飛機上北京觀看亞運會。但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