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這個名字,使徒仿佛觸電般僵住了,片刻後才小心翼翼喚了一聲:「老師。」
寮長輕柔地將她的手挪開,撫摸著她臉上疤痕:「你是我從小帶大的,為什麼不敢讓我看,我跟你不是一樣的嗎?」
說著,將自己的薄衫從領口掀起,露出一側肩膀,那肩膀處也有一大塊燒傷疤痕。
使徒頭垂得更低,不敢直視:「都是為了救我,你才變成了這樣。」
「我從沒後悔當年救了你,只可惜我去的遲了,他們想要放火毀屍滅跡、掩蓋罪證,連還在襁褓中的嬰兒都不放過。」
寮長停住,驀地搖了搖頭,帶著自嘲的口吻道:「什麼他們,我明明跟他們是一夥的……救你,也不過是良心不安,想要贖罪罷了。我們造孽太多,老天都不願放過。當年『源起組』組長彭越死在了癌症上,我如今是要步他的後塵了。這都是報應。」
使徒走近寮長,臉頰貼著她肩膀的疤痕:「不要這樣說,老師,你跟他們完全不一樣,你會好起來的。」
「傻孩子,我的身體自己清楚,已經時日無多,我對這世間沒什麼眷戀,把該做的事情都做完,就該走了。」
「對我也沒有眷戀嗎?」使徒輕聲問。
寮長沒回答,甚至好半天沒動,過了一會兒才轉過身去,背對著使徒:「這些年,你就像是我的一把刀,你不恨我拿你當工具嗎?」
使徒低垂著眼帘:「如果用刀的人不在了,刀也就沒有存在的價值了。」
「真是傻孩子。」寮長嘆了口氣。
使徒拿起水池邊放著的梳子,一手捧起她的長髮,自上而下細細梳理。
梳子帶過頭髮,立刻有一大縷掉落。
使徒小心翼翼地將掉落的頭髮攢在掌心,不讓寮長發現,轉移話題道:「我剛從教宗那邊過來,宗主讓我帶話,問新的人機結合體開發得怎樣,什麼時候可以派上用場?」
「回去告訴他,快了,兩個月之內就能投入使用,讓他也做好準備,我們需要教宗提供大量南陸士兵。」
「他都已經有那麼多『奉獻』了,等儲輕緣恢復記憶,那些『奉獻』就能控制住神力,還急著要新人機結合體做什麼?兩者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
寮長冷哼了一聲:「你還真當儲輕緣恢復了記憶,那些『奉獻』就能控制住神力了?恐怕是宗主一廂情願的幻想罷了。這麼急著要新兵力,說明他自己也心虛得很呀以現在南陸的兵力水平,根本沒法跟燕州玄機營對抗。」
使徒一愣:「這話怎麼講?」
寮長道:「所謂神力是一種憑意念扭曲空間的能力,只有神族血脈的人才可能獲得並控制。儲輕緣只有一半的神族血脈,等恢復了記憶,他自己能控制住神力就不錯了,用他的基因再來改造普通人類,怎麼可能不出問題?
容誠莊時你也親身經歷過,到時候那些『奉獻』上了戰場,沒把敵人殺了反而把自己人給滅了。」
使徒低下頭,回想起在容誠莊霜沁湖邊攻擊重案司時,自己特意帶了一個「奉獻」過去試試,結果那個「奉獻」根本就是無差別攻擊。
她深吸一口氣,咬牙道:「如果不是為了聯合南陸勢力,我們何必要跟教宗合作,那個人……教宗宗主……根本就是個瘋子!」
「是啊,瘋子。」寮長倏忽笑了,「不過瘋子也好。他越瘋魔、造孽越多,以後除掉他的時候就不用心懷愧疚了。」
使徒沒說話,將手中長發纏繞指尖把玩,許久後才道:「老師,我其實不懂你要做的事,但無論是什麼事,只要是你想要的,我就去做。」
寮長轉過身,將她攬進懷裡,像哄小孩似地輕輕拍打她的背部,柔聲道:「以後你會懂的,不過到那時,也許你會覺得這世間再沒什麼好憧憬嚮往的了……」
第55章 逼問
泡完溫泉,馮琛裹著浴衣回去客房,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沒進去,然後轉身敲開了隔壁儲輕緣的房門。
「來啦」儲輕緣在裡面應了聲,將門打開。
他也松松垮垮裹著浴衣,裡面似乎什麼都沒穿,頭髮濕漉漉的,一看就是剛洗完澡的樣子。
馮琛喉頭滾動了一下,感到燥熱難當,進房間將門帶上。
「怎麼不去泡泡溫泉?這裡溫泉很有名的。」他故意找話題。
剛說完就立馬聯想到——儲輕緣會不會是因為身體跟普通人不太一樣,才不去泡溫泉的?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真想抽自己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