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死亡從盛夏夜開始

报错
关灯
护眼
第165頁
书签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 书架

「這些軀體受損嚴重,就算在冰封狀態下進行修復,解凍後能不能恢復活性也很難說。」一個工作人員對寮長道。

「能不能活下來就看個人命數了。」寮長說話聲音很無力,整個人仿佛紙紮的,一碰就倒。

使徒忍不住衝上前扶住她,小聲道:「你休息會兒吧,這裡交給他們就行。」

寮長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她寬心。

直到培養艙內處理妥當,寮長才牽著她的手,來到隔壁一間辦公室,從靠牆的書架上抽出一本書,那書架便向兩邊自動打開,露出內里一條長長的走廊。

「跟我來。」寮長道。

使徒攙扶她走進廊道,到盡端時,拐個彎,又遇一扇鐵門,門縫裡隱隱傳出搖曳光亮。

寮長摸索到牆邊,敲擊一塊突出的磚塊,門就打開了。

門開的一剎那,眼前景象讓使徒心頭為之一震。

這是一間不大的圓形禮堂,四面牆壁自上而下,掛滿了黑白人像照片,房間正中地板上,鋪滿了一盞又一盞的長明燈,將整個房間照得通體徹亮。

寮長走到中央長明燈處,一邊提起旁邊的油壺,給長明燈添加燈油,一邊道:「幾年前,我就把這些遺像轉移到此處供奉起來,只是一直沒帶你來過。」

使徒的眼睛倏地睜大了,湊近那些照片,上下左右來回地掃視,急切找尋著什麼。

寮長指了指牆面一角,柔聲道:「別亂找了,在這兒。」

那一角上並排掛著兩幅照片,一幅是一個父親懷抱一個嬰兒,另一幅是一個年輕婦人。

使徒望著那照片,瞬間哽咽住了,她取下面具,「撲通」一聲跪倒在照片前,磕了幾個頭。

寮長輕拍她的背:「多久沒來祭拜爸爸、媽媽、弟弟了?很想他們吧?」

使徒垂著頭不說話,轉身從禮堂中央提起一盞長明燈,供奉到遺像前,然後跪坐在一旁,怔怔凝視著遺像上的親人,恍如隔世。

寮長坐在長明燈旁環顧四周,臉上表情說不出的蕭瑟。

看了好一會兒,她從懷裡掏出一張已經泛黃的多人合照和一支筆,問使徒:「顧雪融你已經殺了吧?」

使徒轉過身,點點頭:「殺了,跟以前手法一樣,顧雪融任職『源起組』時的證件照也燒了,祭奠受害者在天之靈」。

寮長露出一個淺淺微笑,在那合照上指指畫畫,嘴裡喃喃自語:「不錯不錯,都死了,就剩下一個,也離死不遠了。」

使徒渾身猛地一顫,突然衝過來,要撕她手裡的那張合照。

寮長攔不住,眼見照片被撕開一角,明顯生氣了,呵斥道:「住手!」同時抽了一巴掌在她背上。

見寮長真的動怒,使徒才停下動作,但捏緊的拳頭依然隱隱發抖。

「你就算撕了照片又有什麼用?那些事情就能當沒發生過了嗎!犯下罪孽的人就能變清白了嗎!」寮長邊說邊將照片重新拼接好。

這是一張已經泛黃的老照片,前後坐著五個人,四男一女,年齡看起來從二十到五十多歲不等,照片右下角印有一行小字——正元歷 312 年 6 月 5 日,倫理署「源起組」成立。

每個人像下面還有一行小字,標示著他們的姓名。

這群人赫然是三十多年前的的周厚澤、應龍、顧雪融,前排正中間坐著一個五十歲左右的最年長者,下面標示他的姓名為彭越,正是患癌早逝的 「源起組」 組長彭越。

而後排最右邊,坐著這群人中間唯一的女性,她下面標示的名字為——楊瑾。

雖然照片中的女子非常年輕,看起來甚至不滿二十歲,黑直長髮披肩,臉上充滿朝氣,與現在癱坐在長明燈前,就快吹燈拔蠟的女人形成鮮明對比,但如果仔細分辨,還能依稀從五官輪廓中判斷出相似的樣貌。

現在的傭兵寮寮長,曾經的楊瑾,三十多年的歲月流逝,將一個人徹底變成了另一個人。

楊瑾提筆,在每個已死的人身上都畫了一個叉,接著凝視著照片中的自己,過往種種翻湧腦海。

然後,她在自己身上也畫了一個叉,低語道:「楊瑾也早該死了。」

使徒跪到她面前,道:「老師,不要這樣說,你跟他們完全不一樣,你是個好人。」

「好人?」楊瑾自嘲般地笑了,「傻孩子,我只是個沒那麼壞的壞人罷了。你剛剛看到了那些逃出去的南陸士兵,知道是我下令破壞了全甲兵的腦組織嗎?你還覺得我是個好人?」

书签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