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一步:「用你的性命,換燕州安寧,對你而言確實不公平,但站在燕州的立場,這是保障戰後社會穩定的必然選擇。儲杏林,無論你願不願意為重審夏令營事故作證,恐怕最後都難逃一死。
這場戰爭讓燕州遭受重創,再不能因為神力而內鬥消耗,現在我們所做的是想讓一切重回正軌。」
司空允口中的「重回正軌」與楊瑾所謂「人類社會的輪迴」如出一轍——燕州和南陸在兩敗俱傷後,社會重啟,洗刷掉因神力而起的罪孽,在戰爭的廢墟中回到發展的起點。
——最後還是如楊瑾所願了啊……
儲輕緣苦澀地笑笑,可惜楊瑾沒能看到她理想中的結局。
儲輕緣直起身子,正對司空允,神情平靜:「司空署長,我答應你,為倫理署翻案,為夏令營事故重審作證,但我也要求你完成幾件事情。這之後,你們要取我性命,我無處可逃。」
「儲杏林請說,我能辦到的定然滿足你。」司空允道。能為儲輕緣做一些事,他心裡會好受一點。
「第一,燕州、南陸、教宗三方簽訂契約,教宗回歸單純的信仰機構,永不參與燕州南陸紛爭,『自在之地』作為永久中立區依然歸屬教宗,但取消各類非法交易。
第二,諾諾和奚明遠兩人毫髮無損,平安回到『自在之地』。
第三,夏令營事故中所有死亡師生,我一力承擔罪責,不要再將刑軍署第九支隊牽扯進來。如今第九支隊只剩下邢彥一人,無論他想留在『自在之地』還是回到重案司,都保證他不受夏令營事故牽連。」
司空允肅然回答:「一定不負所托。」
與司空允達成一致後,一隊燕州士兵護送儲輕緣和馮琛回城,在他們居住的院落外駐紮下來,一方面是監視,另一方面也是保護,確保儲輕緣在重審夏令營事故之前平安無恙。
儲輕緣向邢彥搪塞了一番,說司空允只是邀請他回雲城,為重審夏令營事故作證,並且已經答應他,不會將邢彥牽扯進來。
邢彥自然是不相信的,但想再多問幾句時,一眾燕州士兵就將他趕了出去。
待到屋外安靜下來,儲輕緣眯起眼睛,靠進馮琛懷裡,呢喃道:「我好疲憊。」
「那就睡一會兒吧,我守著你。」馮琛回答。
「你倒是挺淡定……」儲輕緣嘀咕著,側過身,斜睨著他。
馮琛俯身在他額頭親吻一下:「有什麼好慌張的,反正我一直跟著你。你要去雲城,我陪你一起去;你要上三署聯審法庭,我跟你一起上;你要赴刑場,我隨你一起赴。」
儲輕緣眼裡淚光閃動。
但說到這兒,馮琛倏忽頓住了,沉默了片刻才又道:「十五年前你遇到危難時我逃了,三署聯審法庭上我背叛了你,刑場上我眼睜睜看著你被處決……」
儲輕緣翻起身,擁抱他:「別再想以前的事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馮琛也回摟住他:「再不會像以前那樣……哥哥,你的小遠長大了。」
儲輕緣把頭深深埋進他懷裡,道:「你現在一直在我身邊,我不知道有多開心、多幸福,可惜這樣的幸福維持不了多久了。」
他撫摸著馮琛身軀,目光暗淡下來,在心裡默默道:「對不起,也許再沒有機會讓你恢復原樣了……」
馮琛柔聲道:「我不貪圖天長地久,你我歷經別離,若結局還能相守至死,我已經很滿足了。」
儲輕緣不說話了,靜靜依偎著馮琛。
過了好一會兒,他又忽然開口:「訥……」,手指在馮琛掌心打著轉,「訥……訥……」,半天沒說出一個詞兒。
馮琛笑道:「你想說什麼?怎麼支支吾吾,一點不像杏林大人的做派。」
靜默了幾秒,儲輕緣道:「我們結婚吧。」說完就刷地臉紅,避開對方視線。
馮琛一愣,然後笑得更開心了:「杏林大人好主動。」
儲輕緣低頭道:「我聽說相愛的人結髮夫妻,來世還能再續前緣,我只怕我這樣的,什麼也算不上。」
馮琛道:「怎麼算不上?我就不信那滿天神佛古板迂腐,非得一男一女才算得上是姻緣。」
「那你可願意?」儲輕緣抬起頭,眼睛亮晶晶地問。
「求之不得,巴不得明天就娶你回家。」
「怎麼不是我娶你?」
「也不是不行,杏林大人想怎樣我都乖乖配合。只是我披好嫁衣大概心急如焚,等不及你來娶,就要迫不及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