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事情怎麼叫與我無關?!」使徒衝口而出。
儲輕緣一愣。
以前使徒幾次三番手下留情,他只道是使徒對他懷有惻隱之心,現在使徒突然這樣說,他才忽然意識到,僅僅是惻隱之心怎麼可能讓使徒忤逆楊瑾,放他一條生路。
「你……跟我……有什麼淵源嗎?」儲輕緣遲疑道。
使徒猶豫了一瞬,最後還是把話咽了下去,沒回答他,只道:「你現在去雲城就是去送死!」
儲輕緣回頭看了一眼馮琛,他這樣反常的熟睡,恐怕也是被使徒在飲食中動了手腳。
面前使徒表情急切,儲輕緣嘆口氣:「你已經幫了我太多次,我無以為報。但不管你跟我有什麼淵源,這次的事都別再插手了。你救不了我,三大署根本不可能放過我。楊瑾說的對,也許泊落族本就不該存在於世,是時候讓泊落族血脈安息了。」
「燕州人以為殺了你就能徹底滅絕泊落族血脈了嗎?」使徒冷笑一聲。
儲輕緣心裡一驚:「你這話什麼意思?」
「你們之前調查蔣秋鴻時,在溫泉山莊發現的那些祭祀場所,還記得嗎?」使徒道,「我這段時間依照老師記錄的泊落族歷史一路追查,發現其中有一段歷史很奇怪——大約一百年前,曾有一支泊落族人遷徙燕州,他們遷徙的目的地就在溫泉山莊附近,但之後再沒有其他任何記載,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儲輕緣當然記得,那些溫泉山莊湖底石室的壁畫,上面記錄著泊落族人的生活習俗,其中有塊壁畫描繪的泊落族人穿著的是燕州服飾。
當時他和馮琛就懷疑,是不是曾有泊落族人遷徙燕州。
「怪不得溫泉山莊會有那些壁畫。這樣看來,江家祖上說不定就是受遷徙燕州的泊落族人影響,信仰了泊落族神明。還有那些地下水牢,分明是防禦外敵的建築。也許真有泊落族人在那聚居過。」
儲輕緣思忖片刻,又道:「不過這也不能證明那些遷徙的泊落族人至今尚有血脈遺存,畢竟後來沒任何記載了,而且按楊瑾的說法,泊落族人是滅絕於自身。很可能這部分遷徙的泊落族人也早就滅絕了。」
「只要沒確切記載說明他們已經滅絕,我就會繼續尋找下去。」使徒堅定道。
一道光亮從儲輕緣腦海閃過:「你為什麼這麼在意我、在意泊落族人?……難道你……」
「別多想了……」使徒迅速打斷他,「你已經決意赴死,知道再多又有什麼用呢?」
儲輕緣望著她,目光搖晃不定。
「你說的對,現在的形勢,三大署根本不可能放過你。」使徒道,「他們以為你是唯一的泊落族血脈,也是唯一的神力來源。放了你,他們日夜擔驚受怕;囚禁你,又擔心有人覬覦,再次引發社會動亂;只有殺了你才是最保險的做法。」
儲輕緣澀然笑道:「是啊,我知道再多又有什麼用呢?」
沉默片刻,使徒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包裹,只有掌心大小,道:「我這次來,其實是想把這樣東西交給你。」
儲輕緣接過,捏在手裡,感覺到包裹里的東西已經破碎。
他望著使徒眼裡的深意,突然心靈感應似的,猜到了是什麼,瞬間呼吸困難。
他顫抖著將包裹揭開,果然,裡面是一塊碎掉的玉扳指,正是宗主隨身佩戴之物。
「你逃出教宗時,所有磁場禁錮在一時間全部消失,是宗主前往碉堡,將磁場禁錮裝置徹底毀了。」使徒道。
儲輕緣手抖得更厲害了:「碉堡……」
「這是我在碉堡那兒撿到的,你想留就留,不想留就扔了吧。」使徒重新帶上人皮面具,轉身走到門口,「我不能待太久,會被燕州兵發現的。」
「謝謝你。」儲輕緣道。
使徒微微側頭:「不謝。」說完走出房間。
儲輕緣摩挲著那碎掉的玉扳指,只覺得利刃穿心。他捂著嘴,趴在桌上隱隱抽泣,不敢發出太大聲響讓人察覺。
良久,他抬起頭,擦乾眼角,將玉扳指碎片用布細細包紮緊,貼身收藏好。
又過了幾日,車隊抵達雲城。
時隔十五年後,儲輕緣再次站上三署聯審的法庭。
一樁一樁當年舊事被再度翻出水面,細細盤問。
儲輕緣甚至還能記得其中很多審判長們的面孔,只不過這些人都蒼老了許多,當然也增加了不少新面孔。
新面孔們用警惕、敵意的目光凝視他,老面孔們則更多悲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