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坑裡了。」齊禮橫著一條長腿姿態散漫地倚靠在塑料椅子上,抬起下頜看向已經坐下拿起菜單的焦棠,「去對面超市給我買兩瓶冰水,越冰越好。」
焦棠連忙放下菜單拎起書包起身找超市,她走了兩步回頭,「只要冰水?還要其他的嗎?」
「不要了。」
焦棠走到隔壁超市買水,挑水的時候反應過來,齊禮要冰水可能是治腳,他的腳跳樓時扭傷了吧。「這邊哪裡有診所?」焦棠拿出現金付款,問收銀員,提前打探好診所位置,好做細心貼心人設,力做中國好隊友。
焦棠覺得夏天樂隊不會完蛋,她還是想進夏天樂隊。
「順著這條巷子上去,巷子口就有一家。」
「謝謝。」焦棠把兩坨凍成冰塊的最便宜的礦泉水送回去,齊禮抽了運動鞋鞋帶把冰凍礦泉水綁在腫脹的腳踝上,他慢條斯理地紮緊鞋帶。用另一瓶水沖了沖手,漫不經心地拿起菜單點了一個疙瘩湯。
他穿著短褲t恤,露出來的腿又長又直,右腿腳踝腫的十分突出。
「需要去診所看看嗎?」焦棠指了指街上的位置,「上面有一家診所,很近的,我扶你過去?」
齊禮忽然抬眼,稠密漆黑的睫毛下,瞳仁又黑又沉,注視著焦棠。
焦棠坐直,思忖著他目光的用意,看什麼?
「你不想去診所嗎?你的腳還是去診所看看吧,我這裡有錢,可以給你付醫藥費。」
齊禮撂下手裡的塑料菜單,往後一靠,完好的那條腿隨意地敞開橫放著,懶道,「我以為你會在這個時間跟我要微信。」
焦棠一愣,連忙擺手,「不用不用,今晚所有的費用我來付,你不用還錢給我。」
誰要轉錢給你了?
搭訕的正規流程懂嗎?
齊禮掀了下眼皮,「錯過了這個機會就不給了。」
「我真不要,你不用給我。」焦棠接過老闆遞來的水細緻地沖洗杯子,她有席宇的微信就夠了,要齊禮微信幹什麼?
齊禮往後一仰,冷肅喉結在熾白燈光下晃了下,他拿起桌子上的水杯一飲而盡。
行,焦棠拒絕了他給聯繫方式。
開天闢地頭一次。
「我要一份炒青菜。」焦棠晚上沒怎麼吃東西,泡麵真吃膩了,「再加一份米飯。」
齊禮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握著杯子放到桌子上,看向對面認真點菜的焦棠。青菜配米飯,她是來吃飯的?
「要燒烤嗎?」老闆一瘸一拐過來接過菜單,「我們家特色是燒烤,喝什麼?」
「不要燒烤,我喝水。」焦棠晃了下手裡的杯子,她沒吃過燒烤,看起來煙燻火燎的,衛生條件讓她不敢嘗試,「謝謝。」
老闆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拿著菜單離開了。
焦棠捧著手裡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抬起頭看向齊禮,「我今天早上沒編故事,那是真事。要糖的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判我死刑的是我爸,我媽去世了,我媽是個作曲家,那天我演奏的第一段鼓就是我媽的作品。我來這裡,是……我被趕出來了,因為我妹妹心情不好。」
風吹著懸掛在燒烤攤上的燈,熾白燈光晃了下,落到焦棠的眼睛裡,她的眼睛裡有一些濕潤。
齊禮到嘴邊的嘲諷戛然而止。
焦棠抿了下唇,斂起了那點悲傷,轉而目光誠懇,「我有六年沒碰過鼓,鼓是我媽教給我的,我媽去世後我就沒勇氣碰了。那天我去燕山音樂節是第一次看你們的演出,對於我個人來說,很震撼,音樂的力量……很強大,能給人帶來希望。」
「對於剃掉頭髮扮男生這件事我很抱歉,我欺騙了你們。我沒有什麼壞心思,我只是想再碰一次音樂。」焦棠又給他倒上了水,也給自己的杯子倒滿了,「今晚,我本來想過去跟你道歉,對不起。」
她實在太過於誠懇了,眼神誠懇,語氣誠懇。
如果這些都是演的,那她還進什麼樂隊?可以直接去做演員了,保准能大紅。
齊禮指尖一叩桌面,抱臂垂下了睫毛,語調冷淡,「你來找我就說這些?」
焦棠看著他的睫毛尖,思索了一下說,「理想,不應該這麼輕易地熄滅。」
齊禮嗤笑出聲,焦棠沒笑,她用誠懇又認真的目光注視著他,「夏天樂隊,是一些人的理想。」
齊禮斂起了笑。
炒青菜和疙瘩湯上的很快,青菜比想像中的好吃,米飯用的米也很香。不知道是焦棠太久沒正經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