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隨便?」席宇玩著瓶口,若有所思說,「你跟那家人一點都不認識?你一個人過來的?沒有其他人嗎?」
「嗯,一個人。」焦棠打開了微信,景思明發開了四十多條信息,焦司純只打了個視頻通話,沒接她就沒有再打。
焦棠刪除了焦司純,發了個朋友圈,「夢想觸手可及。」
返回去看景思明的微信,景思明發了快一米的消息,巨長。焦棠往上撥了兩下,才看到最初。
他從震驚到質疑到瘋狂質問她怎麼在台上。
焦棠把四十多條信息看完了,沒有看到預料中的驚喜。景思明好像很生氣的樣子,質問她為什麼上台,為什麼剪頭髮,為什麼變成現在的樣子。
半天沒聽到聲音,焦棠抬頭對上席宇探究的目光,她歪了下頭,思索著剛才的對話,「你是不是想問那我爸是怎麼找到這裡的嗎?」
席宇撓撓頭,笑道,「好奇好奇,純粹好奇。」
「我後媽跟房東的媽認識。」許園和家裡保姆關係可好了,許園非常信任保姆,焦海峰聽許園的,「關係還挺好,我跟他們不熟。」
焦棠發完朋友圈,景思明就把電話打了過來,焦棠掛斷,微信回他,「在車上,不方便接電話。」
「你後媽?」席宇有些意外,「你爸媽離婚了?」
「你話怎麼那麼多?」齊禮忽然掀開帽子開口,打斷了席宇的追問。
席宇看了看焦棠又看齊禮。
「先是離婚,之後我媽去世了。」焦棠揚了下唇角,似乎想讓表情輕鬆起來,但做出來卻格外怪異。
說了也沒事,她快回去了,她以後應該不會跟席宇和齊禮再有交集。
車廂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焦棠手機上的信息一條接著一條,全是景思明。
「你怎麼可以加入那樣的樂隊?」
「你是女生。」
「你的頭髮真剪了?你為什麼不跟我說?你有沒有考慮過我?」
最後一條,景思明很快就撤回。
「你是詐騙你會翻車的知道嗎?你怎麼混進去的?席宇和neo知道你是女生嗎?」
「你怎麼會架子鼓?你太離譜了!」
焦棠猛然想到微博的性別還沒有改,連忙打開微博看到五千多條新消息。她抿了下唇,新增五千個粉絲,一百多條私信。
撲面而來的新鮮愛意,像是燥熱夏天突然而起的細雨,帶著清涼的風灑向熾熱乾涸的大地。
焦棠一條條翻看,有人鼓勵她,也有人詢問她的個人信息。
隔著網線,有了舞台的濾鏡。焦棠不再是人厭狗憎的拖油瓶,她是一個堂堂正正的人,被人尊重愛護著。
她也會閃閃發光,她有人愛。
焦棠沒有回覆景思明的信息,她在回程路上看完了全部的私信。
席宇指揮著車先送焦棠回家,晚上十點,漆黑的小院沒有燈,簡陋兩層樓屋頂長滿了瓦松,在夜色下顯得破敗。
焦棠拎起背包下車,跟他們揮了揮手轉身拿出鑰匙打開了大門。大門打開發出刺耳的咯吱聲,焦棠按亮手機,借著手機屏幕的光照著腳底下的路。
門外的車啟動,車燈緩緩遠去。焦棠猜測過不了十二點,焦海峰應該就會跟她打電話,樓梯間了瀰漫著若有若無的酒氣。與霉味混合在一起,十分難聞,她真是受夠了這個鬼地方,她迫不及待想要離開。
手機響了一聲,焦棠微信上席宇拉她進了新群。
群名叫永遠熾熱的夏天,群內一共三個人,焦棠和席宇有微信好友,多出來的那個頂著純黑色頭像的應該就是齊禮。
他的微信名簡單粗暴,叫kg。
焦棠的手指在齊禮的頭像上停留許久,一咬牙,鼓起勇氣加了他的微信好友。
她已經穿過了走廊,走到了房間門口,她從書包里找出鑰匙開門,剛碰到門,門便開了。她愣了下,動作比腦子更快,她打開了燈。
她的床上躺著一個赤條條的男人,毫無徵兆,沒有任何預警,她看到了最醜陋最骯髒的東西。
她感覺自己像是一個乾枯的葫蘆,內部風乾,她聽到了胸腔深處的赫赫聲。她的腳仿佛被釘在地板上,她的靈魂被抽離,她的嗓子發不出任何聲音,她像是被掐住了脖子。
她的靈魂被踩到了泥里,蟑螂爬滿了她的身體。
手機響了起來,在寂靜的黑暗裡,格外的刺耳。焦棠茫茫然地接起手機,放到耳朵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