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要讀南方政法大學。」齊禮把那根煙豎在車窗上,看著那支白色香菸貼著黑色的車玻璃,搖搖欲墜,「她考上了,她沒去,她最後選了音樂。她走了七年,又沿著原路走回來,走到了我身邊。燕山音樂節她在台上看到我,她彈錯了音,焦棠是在樂器里長出來的人,她看我一眼彈錯了音?合理嗎?七年沒見,一眼認出我?」
「她家裡有人犯罪,可能政法這條路不好走。至於彈錯音,那天那麼熱的露天廣場,她也是人,她不是神。你是大明星啊!誰不認識你?你一米八七的個子,往那裡一站……」趙磊看到齊禮越來越難看的臉,聲音一頓,「齊總,要不你跟我聊聊,你們為什麼分手?我給你分析分析,她怎麼想的,看看你們還有沒有機會複合。」
「不聊。」齊禮坐直拿下那根煙扔回去,慢條斯理整理衣服,打算下車,「遊戲部分你想刪就刪吧,但合唱還有她唱歌的部分,敢剪一幀,誰剪我讓誰死。」
第24章
焦棠烤完剩餘的全部食材,走回桌子拿了一罐可樂。
「現在你什麼都會做了。」席宇拎起啤酒罐跟她碰了下,燈光下,他的臉頰泛紅,他喝的有些多,「以前你可是煮個粥都能炸廚房。」
「一個人生活,總要學生活技能。」焦棠拆開可樂很輕地抿了下,她的大腦還有些暈,蚊子圍著她盤旋,她是真招蚊子,一晚上別人都沒事,她被咬了一身的包。
「那也是,我們在一起的時候都是——」席宇說到一半意識到自己要說漏嘴了,喝了一大口啤酒,轉移了話題,「還記得十年前的今天嗎?」
誰會不記得?
焦棠放下可樂,拿起自己的吉他。她這吉他今天一整天都在齊禮的手裡,她背了個吉他來沒秀一次。
焦棠知道齊禮被經紀人叫走了,就在路邊的商務車裡,她沒有抬頭看。難道那十年是真的?只有真的,經紀人才會那麼緊張。如今齊禮頂級流量,擁有無數女友粉,感情方面是大事。
怎麼可能啊?他喜歡誰十年?
她十六歲認識齊禮,可她和齊禮真正在一起是十八歲的事,還是一次酒後亂性,他被迫負起責任。而之前,是她鍥而不捨地追在齊禮身後,齊禮喜歡的是那種明艷大美人,跟他一樣美的人。
「記得啊。」焦棠沒有取吉他撥片,她垂著眼彈著吉他,彈著不知名小調,「第二天,我們就去參加了《青年搖滾》。」
月亮爬上了樹梢,天空變成了灰藍色。
那四個小孩回房子裡用麥克風唱卡拉ok去了,隱隱能聽到他們的聲音。
「沒想到這麼快,一晃十年。不過還好,我們都在這條路上,還沒有走散。」席宇有很多話想說,可在鏡頭前,能說的很少,「要不要合作一首歌?」
「唱什麼?」
席宇看著焦棠沉靜的側臉,殘忍開口,「一個夏天。」
吉他聲停了。
片刻後,焦棠彈起了當年《新歌手》的主題曲,「這個能唱嗎?有版權嗎?」
《一個夏天》有版權,作詞作曲是齊禮,原唱焦棠。他們擁有完整的版權,想怎麼唱就怎麼唱。
可焦棠不唱。
席宇若有所思拿吉他和焦棠唱起了《新歌手》的主題曲,唱到尾聲時,齊禮拎著一瓶藍色驅蚊水進了院子。他先是姿態瀟灑地往自己身上狂放地噴了一遍,又噴席宇,在驅蚊水的清涼氣味中,抬手扔給了焦棠。
十年是假的吧,肯定是假的。
焦棠把吉他放到一邊往自己身上噴驅蚊水,席宇說話都有點大舌頭,「哥,你回來了,還要不要吃東西?我去給你們倆做炒麵。」
「你還能站起來嗎?少喝點吧,對嗓子不好。」齊禮把他按了回去,「有的是時間聚,不差這一天,回頭下了節目我們再喝。」
這是場面話,席宇跟齊禮已經快兩年沒有坐一起吃飯了。他找齊禮給自己賣票,齊禮會來,但演完就走,連飯都沒吃過。
齊禮很忙,找齊禮得先找他的經紀人。
他們有了各自的生活,早就不是十年前的他們了。那時候他們自由肆意,以為世界是自己的。
席宇毫無徵兆地哭了起來,他嗷嗷地哭,哭的聲嘶力竭。
焦棠握著驅蚊水靜靜看著他,齊禮垂了下稠密漆黑的睫毛,端起桌子上涼掉的水喝了一口,抬手拍了拍席宇的肩。
這場聚會因為席宇的哭而結束,席宇是真喝多了,一邊哭一邊講他這麼多年有多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