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一下頭都能看到齊禮,可她就是不抬頭。
偶爾一次抬頭,她看到了他,驚慌失措,慌忙逃竄到了英國。
齊禮當時應該揪住她問問,可少年人的驕傲,他低不了頭,他怕一低頭自己就碎了。
他們都不低頭,他們就死耗著。
他們耗了七年。
焦棠哭著說,「我一閉眼就是你身上插著一把刀,你要我怎麼辦?你媽哭著求我,讓我離開,你讓我怎麼辦?我害怕,我怕你真的因為我死了。」
他們的少年時光被風一吹,露出了慘烈的模樣。
席宇說:「早知道是這樣,我當初就應該跟你決裂,我去找焦棠,我陪著她。這事兒擱誰身上都過不去,你進了搶救室,全世界的壓力都落到她頭上了,她一個小姑娘怎麼撐?她再往前一步,你就會死,你若是她,你敢不敢往前?你受過傷我都不知道,你們是不是人?你活該被甩,誰家好人會像你一樣捅自己?你以為你真是神嗎?你有金身保護?你萬一掛了怎麼辦?你追去吧,你最好追一輩子!追死你!」
席宇最後簡直是破口大罵,非常失態。
那些年,沒人知道齊禮受過傷,連席宇都不知道。
那一件事做的非常隱秘,齊家人是不允許那些緋聞落到齊禮身上。
他們封鎖了全部的消息。他們給青檸傳媒施壓,逼青檸傳媒把焦棠和齊禮都摘了出去。齊禮當時陷在被拋棄的憤怒中,根本沒意識到家人做這些背後的邏輯。
焦棠的違約金是她自己籌的,她拒絕了齊家人幫她解約。她一邊讀書一邊給人作詞作曲,她還清了違約金。
昨晚齊禮一夜沒睡,他都在理這些事。
他看到周寧給他發的焦棠,他在搖晃的鏡頭裡看到焦棠笑起來明媚。她一身艷裝,耀眼地站在陽光下,她燦爛地綻放了,像是回到了《新歌手》時期。
她可以很自信地綻放光芒,她可以站在太陽底下表現自己。
她就是她一個人,她的名字不應該跟任何人綁在一起。
齊禮該放手的,他是該放手。
焦棠離開他會過的更好。
那幾年他說給焦棠遮風擋雨,一大半的風雨都是他帶來的,沒有他,焦棠在她的世界裡大放異彩。
可怎麼放呢?
焦棠開著齊禮的車回到了酒店,簡陋的房間寂靜,空調隨著她插入的房卡響了起來。
焦棠撂下車鑰匙把自己扔到床上,她踢掉鞋子捲起被子裹著自己,她把自己陷入那一片熾熱里,她的眼淚才滾了出來。
焦棠厭惡焦司純,她不喜歡那個被嬌慣壞了的妹妹。
可也沒想過讓她死,焦司純的消息傳來的那一刻,焦棠是迷茫的,也恐懼。
焦司純第一次被逼迫拍照應該是她參加《青年搖滾》,那個圈子魚龍混雜,年輕小姑娘很容易陷進去。他們家那種畸形的教育方式,焦司純不敢回去說。
大人的恩怨,終於還是延續到了孩子身上。
焦棠確實是幸運的,她遇到了齊禮,齊禮正直坦蕩,護住了她的整個青春。在這個圈子裡,沒人敢騷擾焦棠。
齊禮是齊家的唯一的孩子,他再叛逆,再大聲喊跟齊家斷絕關係。
他也是齊桁的兒子,小打小鬧就算了,動真格,齊家人不會坐視不理。
他爸是齊桁。
十九歲的焦棠站在醫院白茫茫的走廊里,看著紅著眼的周靜時,才知道當年齊禮為了震懾許園隨口那句『我爸是齊桁』有多大的威力。
齊禮家世顯赫,真正的天之驕子。
席宇和焦棠跟著他混了三年,都不知道他爸官會那麼大。
他們只以為他家有錢,他們只認識他小叔,有錢的是他小叔。
他爸是有權。
那樣的人,卻為了焦棠豁出了半條命。
周靜說:「阿禮從小就倔,有主意,誰的話都不聽,一條道走到黑,死都不回頭。他走到今天也不算太冤,他太倔了。可我們只有這一個兒子,我們三十歲才有他,他爸為了他可以不要工作,可以退下來,我們什麼都不要。我們就希望他平安,可他如今躺在裡面,生死未卜。」
「孩子,我知道你也沒有錯,遇到這樣的家庭有什麼辦法呢?你也很無辜,你也……很可憐。阿禮憐愛你,他扛下一切。阿禮是我教出來的孩子,我知道他的身手,他能被個女人捅傷嗎?這一刀是他心甘情願挨的。我知道我不該說這些話,可這個局面,你願意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