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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東合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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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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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身份的相同令鄭餘生不禁產生了更多的好奇,離開會場後,他倚仗自己的專業,查詢了趙星卓的經歷與生平,在黑客技術之下他的私生活近乎無所遁形,鄭餘生知道他遊歷了整個歐洲,交過女朋友,還養過狗,參加過公益組織,擔任民間機構中為平民提供法律服務的律師…… 他的社交帳號上有許多在比薩、在艾菲爾鐵塔、在莫斯科紅場處的照片。

一個人,為什麼可以活得像這樣?

他在馬特洪峰下穿著衝鋒衣,拇指朝向直入雲天的孤山;在阿爾忒彌斯牧神廟的廢墟台階上席地而坐,低頭調整相機光圈;在威尼斯的河道里划船,在肯亞跟隨逐水而去的動物大遷徙……

他活得自由自在,猶如一隻飛鳥。 他活得真實而又熱烈,雖遙遠,對鄭餘生而言,卻是完全存在的。

他會回江東繼承家業嗎?

鄭餘生內心滋味十分複雜,對趙星卓的自由生出了幾分嫉妒,又不禁自覺形慚。 在這滋味的驅使之下,他預訂了皇家學院的音樂廳客席票,只因演出名單里有趙星卓的名字。

鄭餘生像一個遊蕩在陽間的不合時宜鬼魂,支持他存在的咒語法力正在緩慢減弱,令他的軀體變得透明,某個瞬間他就會徹底消失,他急切地追尋著「真實」,他需要一個現實里,真實存在之物為自己錨定,從前這件錨定之物是他的母親,在她死後,他便失去了立足於世上,獲得實體的理由。

他不由自主地朝趙星卓靠近過去,仿佛那是他的錨定之物,只要觸碰到他,自己就能再次獲得肉身,減緩那虛弱的恐懼。

六個月後,再次來到倫敦時,他坐在第六排,注視著聚光燈下的趙星卓。

那天趙星卓彈奏了蕭邦的波蘭舞曲,只聽到開頭時,鄭餘生便被震撼了,他那自我的虛相在澎湃的音樂中,逐漸變得真實起來,本已虛弱的靈魂再次有了完整的輪廓。

趙星卓是真實的,而鄭餘生自己,則正在緩慢地死去。 他死在了那個母親不惜付出性命作為代價,也要擺脫的囚牢里,現在,他聽到琴聲,忍不住站了起來,開始設法擺脫囚禁的境地了。

他不停地翻找趙星卓的個人資料,攻破他的學生網頁,校內帳戶,把能黑的都黑進去,看了個遍。 有一段時間,他又控制不住地想去看看他。

回到江東後,他距離趙星卓更為遙遠,他努力地想讓自己忘掉,但在某個夜晚,一貫孤獨的鄭餘生躺在床上,打開手機,社交網絡的推送上跳出了趙星卓最新發布的動態時,他突然覺得他就像個幻想中的朋友。

在鄭餘生短暫的二十年人生中,甚至沒有談過戀愛,他不知道戀愛是怎麼樣的,但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他越是關注趙星卓,就越想朝他靠近,他仿佛在戀愛,時刻注意著趙星卓的動向,卻說不清自己渴望的是趙星卓,還是趙星卓所代表的,距離他十分遙遠的人生,囚牢外的人生。

他也嘗試過作一些力所能及的改變,譬如找幾個玩伴,先是同學,而後發現他們完全無法互相理解,大家對他的家世與脾氣都敬而遠之;其後則試著與幫派中的小弟們交朋友,更無法走進對方的心裡,最後他只得作罷,恢復了孤獨一人的狀態。

直到趙星卓歸國那一天,鄭裕召來兒子,朝他說了事情的經過。

「什麼?」鄭餘生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說,趙傾城死了!」鄭裕談論對家的口氣十分輕鬆,又說:「她那個不學無術的二世祖兒子,正在回來奔喪的路上,劉禹勛正布下陷阱在埋伏他,馬上也要完蛋了!」

鄭餘生瞬間以他最快的速度衝出白樓,騎上摩托車,沖向山林深處的機庫,讓駕駛員開走了鄭家唯一的一部武裝直升機,飛向大橋時,他不停地撥打趙星卓的電話,想在直升飛機上朝他通話,讓他馬上離車……

就在圍堵的最後一刻,鄭餘生終於趕到了。

他的手不住發抖,吼道:「再靠近點!」

「少爺,不能這樣……」駕駛員說:「太危險了!」

鄭餘生側身出機艙,迎著狂風,看見了趙星卓以車輛為掩體,面朝持槍的殺手們,他默數三秒,喊道:「趙星卓!」

但那一刻,趙星卓沒有聽見來自空中的喊話,哪怕聽到了,他也無從分辨這聲音是友是敵,因為他根本不認識鄭餘生。

鄭餘生按下發射鍵,旋即吊在繩梯上,直升飛機衝來,趙星卓尚未注意,在最後瞬間轉身,躍進了冰冷的流金江。

鄭餘生旋即也跟著跳了下去,在那漆黑且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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