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請她回來問話了!」常在峰在電話里告訴林巍,「既是受害者父親的情婦,又和嫌犯的關係匪淺,我們不算無的放矢。」
「玩點兒詢問技巧吧常隊!」林巍笑吟吟地囑咐,「這你太在行了。怎麼瓦解一個壞蛋的抵抗,怎麼突破說謊者的心理防線,律師永遠也比不上警察。」
太過精明的人自然招惹提防,常在峰不接這種假恭維真叮嚀,親自領著劉一桐上陣對付湯靜。
這天忙得太晚,去「小野」接人的時候已經夜裡十一點了,顧小江黑著少年臉龐坐在吧檯裡面,氣勢強硬得不像是個吃住徒弟,倒似窗上花盆被端走的大家長看見了小偷。
常在峰挺奇怪的,「不是住你師父的房呢嗎?在這兒熬什麼勁兒?」
顧小江一點兒都不隱藏自己的陰陽怪氣,「你把師父拐走了,我自己還折騰個啥勁兒?去了也沒人給弄吃的。」
「老大個人,等著誰伺候呢?」常在峰每天早上都能享用林天野的粥或牛奶,很是大言不慚,「不過留這兒看店也行,孤家寡人的小跑腿子,在哪兒不混一覺?」
林天野不愛看他欺負自己徒弟,拽著人就往外面走,「咋這麼晚?」
「林巍說的那個案子,」常在峰其實挺累,出門後就正經,「有進展了。」
「是那女的麼?」林天野雖不跟著摻和,多少也知道些。
「嗯!」常在峰伸手捏捏鼻樑,「有錢,沒廉恥心。還想跟我們打太極,問了一天帶半宿——就二十四小時的黃金時間,浪費良機再想細摳,程序上一堆麻煩。我們不容易啊!」
林天野主動開車,「這是審出東西了?你還真是幹這行的料子。」
「沒有天縱奇才。」常在峰深深靠進副駕駛座,見到野哥就放賴了,腔調懶懶地說,「審問技巧沒啥神秘東西,就是耐心和觀察力。經驗之所以重要,不過是因為人性總差不多,幹壞事的其實都很清楚那是壞事,恐懼害怕同時又心存僥倖,只要逮著一個線頭立刻稀里嘩啦。」
「這女的到底怎麼回事啊?」林天野好奇。
「不自重。」常在峰閉上眼睛歇神,「放著富貴小姐不好好當,成天成宿地在聲色場所打轉轉,大半夜敢獨自回家,被沒錢吃飯四處動歪心思的范晨拖進地下停車場的黑旮旯里,搶了包又臨時起意,爽快了一把。這女士本來打算報警,又怕丟人,猶豫之下沒有行動。范晨更是奇葩,得了甜頭上了癮,之後還敢來找。癩蛤蟆吃天鵝肉的戲碼真實上演,吃不上喝不上的精神小伙在公主家連連得手,竟然對她產生了感情,聽她說起被人騙了感情,豪氣干雲地幫忙報復。」
「小女孩兒的爸爸騙了這女的感情?」林天野問。
「都不是正常人,」常在峰冷哼了下,「這女的跟那姓周的傢伙通姦通久了,又搭錢又搭身體,不忿人家有兒有女團圓和美,再者也想找事兒坑坑硬欺負自己的范晨,乾脆就當上導演了。要不然那個只會橫的二百五哪來的反偵查能力?她自己說也沒想到小姑娘能被弄死,就是想把范晨送進去待著,留著當時的內衣褲也是一種反擊意識,再者也讓姓周的害怕害怕,別以為能白糾纏自己。嗨,那當爸的還以為踩住了登天梯呢,沒想想這樣的女人怎麼會甘心被誰拴住?她能跟個有婦之夫不清不楚,還有什麼放不開的?」
林天野聽得皺了半天眉頭,「可憐小姑娘了。這女的夠得上教唆慫恿同謀犯罪了吧?」
常在峰的神色更沉下去,「她要夠得上,那個范晨可能真的不用償命,失手致死就成立了!」
林天野認真看看他的表情,「法律上的事情你和巍子才懂,我這種二混子不好發表意見,咋合規矩就咋來吧!這女的背後算計人家孩子,當爹的也心存惡意,配合情婦虐待女兒,都該接受懲罰。不能為了弄死范晨便宜他們,否則也不算是伸冤。」
常在峰半天都沒吭聲,等到車到老樓下面才嘆氣道,「當警察的時間越長對正義這個詞的認識越模糊了。人間難有快意恩仇啊!」
林天野默默下車。
恩仇,正義,沾上這種詞彙的邊兒就有痛苦跟著,總算真相還能浮出水面,沒像林勇的死因一樣被長久地掩蓋。
秦冬陽聽說范晨案竟然查出這麼不能置信的變化,當場發呆。
林巍輕描淡寫地道,「所以說還沒走到法院的案子都不用著急,山路十八彎啊!」
「這也太……」秦冬陽甚至找不到合適形容詞了,憋好半天才道,「太齷齪了!」
「不奇怪!」林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