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只能體會表象,秦冬陽卻隱隱地覺察到了林巍想遮掩的那個部分。
即便裝備了一身硬刺,他也不是真的無情。
瞞著林天野和不願帶上自己都是同樣的心理吧?
衝鋒陷陣的危險自己都抗下來?
常在峰接到林巍的簡訊時剛給林天野打完電話。
沒時間見面聽聽聲音也是精神撫慰,常在峰不厭其煩地囑咐林天野這幾天都和顧小江一起待在美發室里,要麼就回新房子住,千萬不要獨自回老宅。
老宅地段更偏,也不算真正意義的小區,沒有什麼像樣的安保系統。
「撬不開他們的嘴麼?」林天野也剛出美發室的門,他這兩天幹什麼都走神,不得已地推了好幾個大活,怕出錯,但卻堅持在美發室里耗著,不是財迷,而是安靜時光更難熬些。
「還在磨耐力的階段!」常在峰說,「人命關天,不是那麼好突破的,就看誰先沉不住氣。你別著急,有了口子慢慢撕麼!」
林天野沒有別的話講。
急不管用,心疼也不管用,死不瞑目的老林和連軸轉的常在峰都折磨他,三十四的男人卻不能賴賴唧唧,得撐住了。
「禧運地產的杜長江和甄陽關係密切,他舅舅是田龍山。」林巍的簡訊非常簡短。
沒有今晚的亮劍,他還不敢隨便給常在峰指方向。
查錯了路影響太大。
常在峰盯著那些字看了半天,喊於軍問,「田龍山是什麼人?」
正吃藥的於軍忘了喝水,瞪眼看他,「常隊你是本地人不?田龍山是咱省的頭幾號啊!」
常在峰皺眉看他,「現在?」
膠囊已經化嘴裡了,於軍趕緊咽下去,連喝了好幾口水後才接著答,「現在算不算了不好說,頭二年還是。應該退了吧?」
常在峰的手指無意識地敲了幾下桌子,「你給我查查九十年代,甄天水貪污公款和甄陽承包石場前後那段時間,這位大人物是什麼職位,具體負責什麼工作。」
於軍神色稍凝,看住常在峰說,「我得提醒你啊常隊,就算大人物真退休了,身邊肯定也一些很厲害的故舊,咱們動作弄太大了容易招雷!」
「雷?那就讓他劈啊!」常在峰嘲弄一笑,帥臉頰上毫無懼色,「說不定就震出陳年棺材板來!」
秦冬陽換過睡衣想洗漱了,見林巍仍在沙發裡面捏眉頭玩,走過去問,「頭疼嗎?我給您捏兩下。比不上野哥的手法也能松泛松泛。」
林巍搖了搖頭,「挺晚了,你睡吧!明天又沒精神。」
「您呢?」秦冬陽關切地問,四五杯的醬香茅台,不是鬧著玩的。
林巍還想捋捋心頭的事,但沒明說,只往衛生間的方向推了秦冬陽一把,「我在這兒散散酒氣,去吧!」
秦冬陽先給他弄了杯水才去刷牙洗臉,過程里突然想到一種很恐怖的可能,匆忙結束,出來靠到仍在沙發里的林巍身上,強調地說,「您以後真的不能單槍匹馬地出去。碰上別人灌酒還好說些,萬一他們使陰招呢?」
「毒死我啊?」林巍竟然笑了。
秦冬陽聽他接得如此迅速,臉色立刻變了。
說明他已考慮到了。
林巍緩緩收了笑容,「惹毛了誰都有性命之憂,區別只是菜刀砍死還是神不知鬼不覺地弄死。否則野子他爸的事不會到現在還破不了案,我師父當年也不會遭遇街頭追殺。」
秦冬陽汗毛都豎起來。
「刑辯律師的這點兒代理費就是火中取栗啊!」那幾杯酒的度數不低,林巍的表達欲明顯強於常日,「可是咱都已上梁山了,能怎麼辦?」
秦冬陽嚇得使勁兒往他懷裡靠,卻靠不出安全感來,「所以您千萬得小心,千萬不能大意……」
林巍覺出他的輕顫,展開胳膊環住了人,「弄死誰的成本都不低,我又不是目擊者,也沒掌握到什麼確鑿證據,還不至於激起誰的殺心,別害怕!」
秦冬陽害怕。
這回不是沒相干的案子,而是野哥父親的一條性命,他說不出讓林巍袖手旁觀的話,可是其中各種離奇,不但老柜子有夾層,財大氣粗的大老闆也特意地表露威脅,只在教科書里見識過的陰暗面突然之間翻到眼前,誰能不害怕呢?
他把林巍的腰摟住,抬眼望住那張冷峻深邃的臉,有些崇拜也有些心疼地想:他就不害怕嗎?
林巍扭過頭來瞅瞅秦冬陽的眼睛,唇片向他嘴上貼了一貼,輕聲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