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許書澈其實睡得不算踏實。
他其實有些認床,換到新的環境總要適應好長一段時間,而且不知是不是因為不常住,他總覺得簡一尋這張床好硬,硌得他莫名不舒服,能立刻睡著,主要還是因為累的。但在前面淺眠的階段,他總覺得好像有人在看著自己,只是眼皮太沉了,就算感覺到了也沒力氣睜眼去確認。
待進入到深度睡眠後,許書澈不由自主地放鬆了警惕,慢慢不再貼著牆蜷縮著,自動地去找身邊最近的熱源。
那片熱源很暖和,也挺軟的。許書澈迷迷糊糊間伸手環住了這個像玩具熊一樣的熱源,一夜好眠。
簡一尋通常早上六點半起來晨跑,但昨晚想著有別人和自己睡一張床,起太早要影響師兄的睡眠,於是心安理得放了自己一個假,多睡了半個小時才醒來。
他還沒睜開眼,就被懷裡的觸感嚇了一跳,克制著自己才沒從床上蹦了起來。
許書澈側躺在他懷裡,稍微蜷縮著身子,臉枕在他的胸口,還沒有醒。
簡一尋不知為何心跳得越來越快,他覺得自己是被早上一醒來懷裡有人嚇的,深呼吸了幾下後才緩過神來。
他在籃球隊抱過很多男生,大家都是兄弟,打贏了球互相熊抱一下,一般都是比著使勁的,反正一幫大老爺們皮糙肉厚,完全不考慮擁抱會把人抱壞。
但如今許書澈靠在他懷裡,卻讓他生出一種不敢用力的小心,就好像懷裡抱著的不是人,而是一件精緻易碎的瓷器。
過去這短短一天的時間內,無數個細節都在提醒簡一尋,許書澈和他們籃球隊的男生不一樣,是他過去最討厭的那種精緻,甚至偶爾可以稱得上「嬌氣」的男生。
可奇怪的是,過去那些倒貼上來的精緻男生簡一尋煩得很,反倒是現在這個和自己吵過兩架的學長更讓他有好感一些。
許書澈輕輕動了動鼻子,嗅到了一股十分清爽的爽膚水的味道。這個味道對他來說十分陌生,讓他下意識地蹙眉,慢慢睜開了眼,撞進眼中的是一件黃色的睡衣。睡衣的主人下巴挺好看的,覆著一層淡青色的胡茬。
還沒徹底開機的大腦混沌得很,但床上出現了不熟的男人是肉眼可見的事實。許書澈下意識地抬腿,還未踢出去,腳踝就被人捏住了,繼而貼上一片火熱。
「師兄,是你抱著我睡了一晚上,」有些低啞的男聲在他耳側響起,「別搞得像我非禮了你一樣好嗎?」
捏著他腳踝的手心粗糙而滾燙,帶著慣常運動的人會有的繭子,讓許書澈漲紅了臉,想起來昨晚發生了什麼。
確實是自己無家可歸後被人撿回來的,而且還委屈了房主和自己擠在一張床上。
「我」
許書澈試圖將自己從簡一尋的桎梏中掙脫出來,卻發現對方的手有力得很,根本掙脫不出,腳踝連帶著小腿一起被簡一尋按在小腹上:「你幹嘛,放開我!」
他本來就白,這一通又是被嚇又是掙扎,原本只淺淺染了耳朵尖的粉色慢慢氤氳開。簡一尋看著他因為緊張繃緊的腳背,忽然開口:「師兄你求求我,求我就放開你。」
第6章
許書澈自然求不出口,在掙扎無果後紅著臉瞪向簡一尋。
簡一尋在外面的人設從來都是大度且紳士,從小到大一直幫助弱小,這還是他第一次生出了捉弄別人的念頭。似乎只要越讓眼前這個平時清冷的學長露出與尋常不同的樣子,他心裡就越覺得有意思。
「你愛放不放,」許書澈的聲音中多了幾分咬牙切齒,「沒見過你這麼欺負人的。」
「我欺負人?」
簡一尋捏了捏他的腳踝,然後不出意外地聽見許書澈輕哼了一聲:「是師兄占了我的床,早上醒來還要踢我,我這是正當防衛。」
他說完,許書澈沒再反駁。
簡一尋以為自己要聽見許書澈求自己,卻沒料到露在外面的小臂一疼。他倏地鬆開手,就見身邊的人收回腿,一骨碌爬起來背靠牆坐著,警惕地看著他。
「師兄你怎麼這樣?」簡一尋覺得自己被欺騙了感情,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小臂上一枚新鮮出爐的牙印,「你咬我?你耍詐!你卑鄙!」
許書澈揚眉,微微抬起下巴,眼中滿是嘲諷和得意:「師弟,兵不厭詐,想我求你?做夢。」
簡一尋覺得他又不一樣了,好像解鎖了一個更新的許書澈。
許書澈才不管簡一尋腦袋裡在想什麼,動作輕巧地從上鋪爬了下去了,像只貓一樣一點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