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我晚了點。」
高毅埋在駕駛座吃紅薯,蘇雪青先和他打了個招呼。
他抬眼瞥見來人,把手裡小半個烤紅薯全部塞進嘴裡,然後就被噎到了。
他捶著胸口,照例起身去給蘇雪青開車門,卻被從車窗伸進的手按坐在位置上。
「你緩緩。」
蘇雪青親眼看他把自己噎得直打嗝,有點無語,又覺得有點好笑,繞到另一側,自己開門上來了。
這回他沒有去后座,而是上了副駕駛。哪怕噎著,高毅還是眼疾手快,在他坐下前,把那個專用坐墊放在了座椅上。
蘇雪青已經坐下,高毅還錘著胸口說不出話,車廂里也沒見著水壺,便從自己包里掏出水杯,遞給他。
高毅這會兒什麼都顧不上,接過來便喝了。吞下食物,出了兩口大氣,才看見手裡拿著的是一隻保溫杯,大概是蘇老師平時喝水用的。他後知後覺感到難為情,繼而臉膛發熱。
「不,不好意思。」
「沒事。」蘇雪青向他伸手,是要拿回水杯的意思。
高毅愣了愣,沒有立馬給他,從盒子裡掏出消毒濕巾,沿著杯沿仔細擦了幾圈,才把蓋子蓋好,遞過去。
蘇雪青看他做完這一切,默默把水杯收回了包里,淡淡道:「沒這麼講究。」
高毅只當這是蘇雪青的客套,還是一臉尷尬,很是難為情。
為了打破這種不自在,他把剩下的烤紅薯拿出來,遞到蘇雪青跟前:「吃嗎?」
天氣寒冷,大下午也正是午飯消化得差不多的時候,烤紅薯的味道鑽進蘇雪青鼻子裡時,他本能地咽了咽唾沫,仍習慣性拒絕:「不用了,謝謝。」
不知是不是他滑動的喉結被注意到,面對拒絕,高毅並沒有讓步,反而從中間掰開,熱烘烘的甜香直往蘇雪青鼻子裡鑽:「好吃,熱的。」
不等他再次拒絕,高毅扯過一張紙墊在蘇雪青手上,從操作台抽屜摸出一條一次性餐具袋,從裡邊抽出那隻塑料勺:「不會弄髒手。」
盛情難卻,特別是對方都周到到了這份上,蘇雪青只好接過道謝。
「回家?」
「嗯。」
高毅發動車子,按照規定,副駕駛必須得系安全帶。
他瞥了一眼蘇雪青,又是一身新的短大衣,駝色短毛,看起來特別柔軟,手還被自己給的烤紅薯占著。他不免為難地提出要求:「安全帶,要系一下。」
「嗯。」蘇雪青爽快答應,把塑料勺咬在嘴裡,低頭找到安全帶的頭,彆扭側著身,好幾下都沒有插進去。
見他不耐煩地皺起了眉,高毅接過插頭:「我來。」
「咔噠」一聲,終於扣好。蘇雪青眉頭一展,從嘴裡拿下勺子,對高毅道謝。
高毅趕緊扭臉看向前邊,踩下油門:「不客氣。」
那一刻,他心突然跳得有些快。
以往他總覺得蘇雪青有些難以接近,看似禮貌溫和,但直覺他是個挺冷淡的人。這一刻,莫名地,他覺得蘇雪青可愛。
他突然想起自己女兒,吃東西也會咬勺子,系不上安全帶也會皺眉不耐煩,對他撒嬌「爸爸你幫我扣」,扣好後會甜甜地說「謝謝爸爸」。
女兒總是觸碰他心底最深處的柔軟。
他沒忍住,又抬頭看向內視鏡,這才意識到,蘇雪青今天沒有坐后座。一旦意識到他刻意在看蘇雪青,這下又不敢再看了。
一個並不算熟悉的成年男人,和自己七八歲的女兒,怎麼也不應該聯繫到一塊兒。
高毅熟練而平穩地駕著車,為他剛才莫名的聯想感到困惑,並致力於把這種奇怪的聯繫驅散開。於是他開口問道:「那天,你後來沒事吧?」
蘇雪青從手裡的烤紅薯抬起眼睛,有些疑惑:「嗯?」
「上周,那個男人,你們真是朋友?」
那天高毅一路開車回去,越想越覺得奇怪。男人之間,即便是最好的朋友,也不會這樣摟著腰。那種動作,非要說的話,只有在情侶間才會發生。但蘇雪青既然說是朋友,他本不該再糾結,卻又沒辦法驅散這種疑惑,於是乾脆問了出來。
「我們是情侶。」
蘇雪青沒想到高毅還會問他這件事。但仔細一想,對方以為他受到了欺負,過後再關心一下好像也並不奇怪。只是他一時沒準備好給他的答案,又想不到欺騙他的理由,再說自己早就公開出櫃了,便也實話實說了。
高毅仍平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