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特斯尴尬地发现,自己被“困”在教堂里了。
作为一名施法者,温特斯当然没有兴趣掺和到宗教活动中。可是他也不好意思在仪式进程中公然离场,作为狼镇唯二的公职人员,他和吉拉德的座位都在教堂的最前排。
温特斯心想:“我如果现在离场,恐怕就等于要把狼镇的信徒全都得罪了一遍。”
本着实用主义精神,温特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一直坐到布道结束,看着挂坠里安娜的画像,看得出神。
不明真相的镇民们还以为新来的驻镇官在虔诚祈祷。
布道结束后,温特斯不动声色地避过了领圣餐的环节。
一切都十分顺利,老眼昏花的主祭完全没有注意到温特斯的小动作,教堂里的其他人也没注意到。
但年轻的副祭却看得一清二楚,温特斯的举动让副祭十分奇怪。但他没有叫住温特斯,只是看着新来的驻镇官跟着人流离开了教堂。
其实温特斯看教堂副祭也蛮奇怪。这种小教堂显然没资格拥有两名正式的神职人员,但狼镇教堂偏偏就有两个。只不过温特斯对神棍的事情没兴趣,也就没打听。
教堂之外,天气晴朗而干爽,天空中高高的漂浮着几层浅色的云。
吉拉德正领着几个人布置箭靶和场地。靶板从教堂后院抬出来,摆在教堂边上的草甸上。
温特斯见状,便过去帮忙。
吉拉德擦了擦汗和温特斯说:“少尉,镇上以前没有驻镇官,所以只能我顶上。蒙塔涅少尉,以后礼拜日的射箭训练可就交给你啦。”
“礼拜日的射箭训练?”温特斯面色古怪:“该不会是‘弓箭法令’吧?”
“对啊!就是弓箭法令!”吉拉德笑着回答。
弓箭法令是帝制时期的法律,即所有男人在教堂礼拜后都要参加射箭训练。
经过吉拉德解释后,温特斯才得知这条法律居然在帕拉图一直没有被废除。
帕拉图大议事会始终没有再专门通过一条废除法案——懒政的嫌疑颇大——弓箭法令就一直保留了下来。
只不过这条法令已经失去了强制性,对平民而言射箭近似一种娱乐活动。毕竟在礼拜日的清晨射上几箭,也不是什么苦差事。
温特斯没想到居然能在这边陲小镇见到这种“历史遗迹”级别的周末活动,他和吉拉德布置好箭靶后,射箭训练便正式开始。
妇孺、拉不开弓的老人、还有一些认为射箭有损身份的男人站在一旁围观。
百十来名青年男子排成了长队,等着轮到自己施射。
一些人自带弓箭,这类人显然对自己的射术很有信心,像骄傲的公鸡般站在队列中,等着在乡亲面前大显身手。
至于那些没有带弓箭的人,则使用镇公所提供便宜的白蜡木练习弓。
有农民带来了自酿的甜啤酒,推着木桶大声吆喝售卖。
一些外地的行脚商也趁着礼拜日来卖些针线之类的小东西。
没人在意“周日不可工作”的教条,原本冷清的狼镇现在变得极为热闹。
温特斯的工作很轻松,只要防着点有人去拔靶子上的箭时被误射就好。
射手没上靶,围观的人们就会发出嘘声。
射手正中靶心,围观的人们就会高声喝彩。
简单的快乐很有感染力,就连满脑子想的都是回家的温特斯嘴角挂上了几丝笑意。
但与此同时,温特斯也敏锐地留意到人群中有一些和欢乐气氛格格不入的成年男人。
他们胡子拉碴、衣衫不整、面色大多阴郁,既不来射箭,也不来靶场围观。
甚至狼镇的老百姓也刻意避让着这些人。
只有酿私酒的农民喜欢他们,因为他们围着酒桶一杯又一杯的喝酒。
虽然温特斯无数次想过逃跑,跑回维内塔。但只要在任上一天,也得尽职尽责。
于是狼镇驻镇官叫停了身边的射手,指着那些男人问道:“那些人是谁?是你们本地人吗?”
正在射箭的青年顺着温特斯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摇了摇头,答道:“大人,那些家伙是林场的人。从外面雇来砍木头的。”
温特斯还想继续问,但却被吉拉德请了过去。
在镇公所里除了吉拉德和谢尔盖之外,还有一老一小两个男人。
老的看体格约么三、四十岁,可脸上刀砍斧削的沟壑却像蜘蛛网一般。皮肤被晒得黝黑,嘴唇紧紧地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