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人,正在做一件他们此前不曾想过的骇人行为——他们在割“秃犬”的脑袋。
赫德人随身佩戴的小刀本事用来割肉吃的,割头颇为不便。
青马和石箭笨拙地干着这件事,又是锯、又是撬,两个壮汉废了好一番力气才把秃犬的头与身体彻底分离。
帐篷里面一片狼藉,桌碗在厮打过程中尽数打翻,酒和血水溅的到处都是,令原本干净的毛毯都变得泥泞。
气喘吁吁的青马望着秃犬的首级,忽地嚎啕大哭:“你这秃狗!骟马!为什么要逼我等!”
一边哭,青马一边拼命用小刀去划、去刺,满腔悲愤和怨恨倾泻而出,秃犬原本就狰狞的面目被彻底毁成烂肉。
石箭瘫坐在地上,看着陷入癫狂的青马,神情疲倦至极。
两人原本是来贿赂秃犬的,最终却酿成一起仇杀。
自打秃犬渡河,青马和石箭就被牢牢盯住。
秃犬丝毫不隐藏想要吞并青马和石箭的部众的贪欲,处处为难二人。
尤其是在秃犬的老营被偷袭焚毁之后,一无所获还赔掉不少老本的秃犬干脆以主人的身份占了青马和石箭的营地。
青马和石箭对于收获心满意足,他们只想尽快回家。
秃犬试图驱使两人去“那条河”的行为激化了矛盾,而秃犬在接受贿赂时公开羞辱青马的行为则是导火索。
这场特尔敦人的内部斗争暂时的赢家是青马和石箭,毕竟是秃犬身首分家,而青马和石箭的脑袋还好好留在肩膀上。
接下来不出意外,秃犬的那可儿们将会杀死青马和石箭,再去瓜分三个死者的财产。
“停下来吧!”疲倦的石箭突然开口。
青马置若罔闻,仍旧一只手扯住秃犬的头发,另一只手持刀拼命往秃犬的脸上捅。
秃犬的眼睛已经被变成带着血丝的奶糕一样的东西,令人作呕。
石箭站起身,狠狠给了青马一拳:“别发癫了!”
青马重重跌坐在血水中,平时凶狠的三角眼里面满是绝望:“他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
“小点声!”石箭一呲牙,恶狠狠踢了同伴一脚:“别惊动秃犬的亲卫!”
“秃犬的亲卫?”青马仿佛落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眼神陡然变得凶残:“杀!把他们都杀了!”
“你喝马酒喝的醉掉了吗?你我就两人,如何能对付他们?!”
青马腾的一下站起来,径直就要往外走:“一个一个杀!”
“杀了他们又如何?”石箭狠狠一推同伴:“你我跑得掉吗?”
“就说是两腿人杀的!”
“能瞒得过谁?”
“那你说怎么办?”青马歇斯底里大喊:“那你说你我怎么办?!”
“闭嘴!”石箭猛地按住青马,他咬了咬牙:“逃!只有逃,才有活路。”
“如何逃得掉?”青马濒临崩溃。
“就你我!”石箭绞尽脑汁盘算着:“除了从马和吃喝,什么财货都不带。没日没夜地跑!跑回草原就能活!”
“就算跑回草原,你我也无处可去!”青马悲呼:“烤火者不会放过你我的!”
青马猛地拉住石箭,肩膀都在发颤:“你我降了吧!降了两腿人!当奴隶也好,当骑手也好,两腿人会给你我一条活路的。”
“别犯蠢了!”石箭的情绪逐渐变得冷静:“两腿人也不会给你我活路。”
“被挑在木杆上千箭射死、被装进皮囊里万马踏死……”青马看着手中的配刀:“不如自己来个痛快。”
“特尔敦部容不下你我了,独行的马不能活。”石箭已经下定决心,他死死捏着同伴的肩膀,恶狠狠道:“赤河部!白狮!你我去找白狮!”
青马的身体猛然变得僵硬,被惊得连话也说不出。
稍晚些时候,火焰吞噬了这座营地,其余特尔敦人忙着抢救财货牲畜,一时间竟无人察觉石箭和青马已经逃亡。
……
中铁峰郡,牛蹄谷境内,滂沱河东岸堤坝。
绝路之中的石箭和青马舍弃一切,只为一线生机。
而此时此刻的泰赤就连那一线的生机也看不到。
“到了河边就有办法。”这是泰赤的原话。
特尔敦人的南面是河道,北面是山谷,再往北是森林,往东去的退路已经被堵住。
因为泰赤的保证,特尔敦部的头领们按下不安和惶恐,率领自家部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