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车马行人主要通行于南岸,索林根州驻军的营地也位于南岸。
然而南岸这条宽敞的,能容四辆马车并行的道路,今晚异常难走。
因为有人筑起了街垒阻击伯尔尼的部队。
街垒一人多高,用马车、木板等杂物修筑,按理来说不难攻克,但是守御街垒的暴徒采取的战术极为高明。
他们并不与伯尔尼的部下短兵相接。
远了就放枪,近了就投掷榴弹。
勇敢的蒙塔男儿踏着硝烟、迎着破片冲上街垒,然后一根火把抛上来,瞬间将街垒变成火墙。
是的,比起街垒本身,更影响部队行进速度的是火。
到处都是火,街垒上是火,沿街的房屋里是火,连山谷南侧的灌木和树林也在燃烧。
伯尔尼上校的部队不得不一边灭火,一边前进。
上校命人将沿途着火的房屋推倒,然而这样导致部队行进速度愈发缓慢。
好不容易突破一道街垒,前面还有另一道街垒在等着。
圣保罗街的一侧是玫瑰河,另一侧是房屋。
伯尔尼上校当机立断,命令一个百人队踏冰过河,占领北岸,不再继续南岸硬碰硬。
然而过河的百人队还没走到河中心,黑漆漆的夜色又迸出一连串的火光,枪声在河谷两岸回荡,接着整桶整桶的火药被推下河道——阻击驻军的人在对岸也布置了人手。
再迟钝的军官也已经意识到,伏击者是早有准备。更何况直觉比常人更敏锐的伯尔尼上校。
“这帮混蛋,就像鼻涕一样黏着我们。”目睹发起冲击的百人队再次被火势逼退,伯尔尼的副手[托马斯中校]一拳砸在腿上,恨恨道:“我们进,他们就退。我们退,他们就进。就是要拖住我们,让我们动弹不得。却又不和我们正面交战,让我们有力无处用。”
伯尔尼上校紧紧攥着拳头,没好气地说:“废话少讲,我瞎吗?我看不出来吗?关键是怎么办!”
托马斯中校很熟悉上校的臭脾气,所以也不觉得生气:“还能怎么办?他们人不多,只要能把他们拖入白刃战,一轮冲锋就可以拿下他们。”
“拖入白刃战?怎么个拖法?”
托马斯中校叹了口气:“那就只能指望南城区的民兵快点赶到了。”
“指望个屁!指望谁也不如指望自己!钢堡里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靠得住!”伯尔尼上校环视山谷两岸的地形,用马鞭遥指:“记我的命令,让第二、第三百人队沿河滩突击;第四、第五百人队返回上游过河,消灭对岸的火枪手,务必要快。”
“那正面……”托马斯中校欲言又止。
“别白白浪费人命了,都撤回来。”伯尔尼冷着脸:“拆房子、凿墙,一栋一栋地拆过去、凿过去。”
“拆房凿墙可要花很多时间。”
“总比拿人命填也不见效强,我的小伙子不能浪费在这种地方。”伯尔尼上校瞪起眼睛:“你别管,有事我担着。”
“您这说的什么话?”托马斯啐了一口:“虽然您是前辈,但未免也太不尊重我。共同决策,自然是共同担责。”
“哒哒”的蹄声穿透杂音,一名骑手沿着河道驰来。
两岸顿时响起一连串的枪声,铅子打得碎冰四溅、石子飞舞。
骑手紧紧贴在马背上,拼命催动战马狂奔,惊险地从枪林弹雨中穿越。
这位艺高人胆大的骑手一直奔行到伯尔尼上校面前,抬手敬礼,低声禀报:“上校,南城的民兵……不会到了。”
伯尔尼上校深深吸了一口气,摆了摆手:“知道了。”
“南城的民兵不会到了?”托马斯中校疑惑地问。
“是。”信使答道:“他们既不愿意,也没能力。”
托马斯抬手指向钢堡的方向:“那么,那又是什么?”
伯尔尼上校、信使以及在场所有人都不禁看向中校所指的方向:
蹄声如雷,火光如龙。
铁马踏冰河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