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年轻人喉结翻滚,低声说:“是。”
“叫什么?”安德烈随口问。
“亚历山大。”年轻人重复了一遍全名:“亚里山大·尼古拉耶维奇。”
“好名字。”安德烈在布料的末端打上一个结,然后笑着在年轻人胸膛上锤了一拳:“别掉队。”
“是。”年轻人重重地回答。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切里尼中尉已经去检查下一个人了。
在安德烈、图林、亚历山大身后的农田里,数以千计的马匹正在尽情享用出发前的最后一顿加餐。
绿谷的所有骡马都被集中起来,不单是军队的牲口,还有平民的牲口。
即使不在征用之列的牛、羊、驴等牲畜,也统统被驱赶进牛膝河下游的森林——事实上压根不用新军动手,农民们自发地就将牲口、粮食都藏匿了起来。在过去的两年里,他们已经学到很多。
至于新军,为了保证骑兵部队一人多马,许多轻骑兵甚至不得不让出坐骑,暂时作为步兵作战;而配发给步兵的驮马也早已被收回,一部分作为挽马被梅森带走,剩下的重新分配给骑兵作为备马。
现在的铁峰郡新军已经事实上被分为三部分:
携带仅有的四门火炮和绝大部分辎重、提前出发的梅森分队;
全员一人多马的安德烈、塞伯分队;
以及几乎变为纯步兵的蒙塔涅分队。
在牛膝河北岸、银雀山下,温特斯在向全军做最后的动员。他屹立在一块巨石上,绿谷的火光照映出他的脸部线条,令他的脸庞忽明忽暗。
四个营的新军士兵在温特斯面前站成四个方阵,士兵们的面庞同样随着火光的变化忽明忽暗,但是他们的眼睛都是明亮的。
“战士们。”温特斯的声音清晰而冷峻,直言不讳地告诉他的战士们,联军目前所面临的危局:
“由于伪政府援军的抵达,我军在南北两个战场都不再拥有兵力的优势。你们今天所击退的,只是敌军的一小部分。在银雀山的另一侧,敌军的主力部队已经与博德上校所率领的主力部队遭遇。”
“伪政府的计划很简单,他们的大军如同一柄钳子,从南北两个方向朝我们袭来,妄图将我们像碾死一只蚂蚁那样碾死在山与湖之间。”
“然而他们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是小瞧了我们。他们南北对进的部署,给了我们内线作战的优势。”
“如今,我们已经掰断了敌军铁钳的一臂。只须再掰断另一臂,这柄看起来无可阻挡的铁钳就会土崩瓦解。”
说到此处,温特斯沉默了片刻,他看着正在仰视他的战士们,把雅科布·格林为他草拟的讲稿在脑海中撕得粉碎。
他不再讲战术、讲策略、讲两军之间的博弈、讲那些幕僚们为他撰写的华丽辞藻。
他注视着战士们的眼睛,神情难过又坚定。
“你们今天刚刚赢得一场了不起的胜利。”他说:“你们本应享受胜利带来的光荣和喜悦,你们有权痛饮、欢笑、歌唱。”
“但是不行,今晚,我必须再次带领你们出发。因为在银雀山另一侧的蛇泽,还有另一场胜利需要你们去赢取。”
“如果不能赢得那场胜利,我们此刻的胜利就只是过眼云烟;如果不能赢得那场胜利,等待我们的只有注定的毁灭。”
温特斯抬起手,指着还在熊熊燃烧的绿谷:
“为了那场胜利,我们将半个绿谷付之一炬。”
“为了那场胜利,我们还要焚毁剩下的半个绿谷。”
“为了那场胜利,我们让本可以一网打尽的敌人从我们手边溜走。”
“为了那场胜利,我们放弃了占领新垦地首府的机会。”
温特斯紧紧攥住拳头,吼声穿云裂石、响彻云霄:
“因为那是一场关乎我们的生死存亡的胜利!”
“因为那是一场决定这片土地的归属的胜利!”
“因为那是一场可以给新垦地的一切苦难与战争画上休止符的胜利!”
新军的队列鸦雀无声,只能听见木头燃烧的“噼啪”和战士们呼吸的声响。
“跟随我!”温特斯最后望了绿谷一眼,下令出发:“去夺取它!”
……
[次日]
不知道是在半夜什么时候,谷仓外的马蹄声消失不见。
天一亮,伊达尔少尉就被费尔特少校催促着出发。于是少尉打着一面白旗,磨磨蹭蹭地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