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得急切,贺淮礼只好放下筷子,斟酌着语气回答小儿子:“我不反对。”
没等贺桥高兴,又听见父亲继续道:“但也不支持。”
“我认为你们对彼此缺乏了解,应该再多相处一段时间。”贺淮礼的声音沉稳,“证已经领了,只能先这样,至于婚礼的事,等以后再考虑。”
贺桥还想说些什么,一直旁听的贺霄开口了。
“先吃饭吧,菜要凉了。”贺霄给弟弟夹菜,“这件事回头再说。”
随即,他转头看向父亲,语带笑意:“爸,我见过小池,是个不错的年轻人。”
贺淮礼不置可否,听着极有分寸的大儿子转而说起生活琐事,偶尔应上几句。
贺桥匆匆吃完了晚餐,拿上问母亲要的玉,和饭前选好的酒,就急着要出门。
盛小月正在给管家列要买的书单,一半有关婚姻经营之道,另一半则是关于父母如何与成婚的子女相处,见状叫住他:“你干嘛去?”
贺桥瞥了眼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父亲,轻咳一声:“我订了花和戒指,现在要去拿。”
盛小月总算反应过来,笑着摆出抱怨的语气:“原来送我的花是顺带的。”
“我错了妈。”贺桥边往外走,边哄她,“明天专门给你买。”
“逗你呢,晚上早点回来。”盛小月望着他的背影,想了想又迅速补充道,“不回来也行,记得跟家里说一声!”
“我会回来的。”贺桥最后的声音飘来,“爸,反正你也藏着不喝,我只拿了一瓶——”
贺淮礼无奈地摇摇头,默不作声地翻开报纸下一页。
新婚的年轻人迫不及待地离开家门,脚步里盈满轻飘飘的喜悦。
他的身影被花园里的路灯拉长,在幽暗的夜色中,几乎被渲染成了全然陌生的形状。
贺霄站在窗前,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弟弟的背影。
直到他在走进车库前,回头张望家的方向,然后像往常那样,朝敬重的兄长扬了扬手。
贺霄笑着点头回应。
依然是那个天真简单的弟弟。
火焰红的跑车扬长而去。
贺桥取花,拿戒指,包装礼物,拜访初次见面的长辈。
池雪焰开了一个很好的头,所以他决定将假装相爱的戏码继续下去。
陌生的池家餐厅里,冰镇的绿豆汤泛着绵密沁凉的甜意。
在和贺桥简单地聊了一会儿后,韩阿姨拽走了看起来气势惊人的池叔叔,玲姨收工休息,长辈们默契地将空间留给了他和池雪焰。
刚吃过晚饭的池雪焰思考了几秒钟,邀请他:“要不要出去散散步?”
贺桥听见自己温和的声音:“好。”
室外晚风拂面,燥热中夹带着压抑的潮湿,像缄默不言的风暴。
度过漫长的一日,在蝉鸣声声的夜里,贺桥心头终于涌上一丝疲惫。
面对家人时,他伪装成一个全然不同的人。
面对池雪焰时,则要审慎地考虑如何处理与危险反派的关系。
在陌生又复杂的故事中行走,并不是件轻松的事。
他要尽快获得一家之主贺淮礼的支持,举办婚礼,然后顺理成章地从家里搬出去,开始一种相对自由的新生活。
身边的“爱人”对他的思虑一无所知,只是仰头看着夜空中流光皎洁的月亮。
如水的月色落在他火焰般的发梢。
“搞定他们了?”池雪焰问。
贺桥知道他在问什么,回答道:“我爸还需要时间接受。”
“所以你哥那里过关了。”池雪焰同样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赞许道,“厉害。”
贺桥没有再说话,安静地立在浸满了月光的恬然夜色里。
半晌,池雪焰忽然轻声笑了起来,侧眸看他:“我们算不算是同伙?”
只有彼此知晓秘密,合谋欺骗至亲之人的同伙。
贺桥想,比起伴侣,这似乎是一个更加恰当的形容词。
不等他回应,池雪焰又问:“我记得你说过,你不喜欢男人?”
贺桥轻轻点头。
“那你会比我辛苦一点。”池雪焰看上去在认真替他着想,“都结婚了,在外人面前的肢体接触总是难免的。”
贺桥说:“我会配合。”
“真的吗?”池雪焰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意有所指道,“我爸妈这会儿肯定在窗户背后偷偷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