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想理他而已。
他能看见盛小月经常发布的动态。
她依然会为了贺桥和池雪焰的幸福感到由衷的快乐,会为贺淮礼带回家的粉玫瑰笑得眉眼弯弯,会为电视机里虚构的剧情哭泣和欢笑。
贺霄想,外来者贺桥对他简略提及过的原书,一定是个最悲伤的故事。
那里的每个人,都失去了感知幸福的能力。
又或者,那不是一本书,也没有外来者。
深爱儿子的盛小月从来没有发现“贺桥”身上的异样。
他是个不称职的兄长,而盛小月是最称职的母亲。
他不质疑一个母亲的判断力。
因而不愿意再细想下去了。
如果不是穿书,本就悲伤的故事会变得更加残酷。
无论如何,他感激对方的到来,感激那段曾被自己蔑视过的仓促婚姻。
那让爸妈的生活变得愈发幸福。
这永远是贺桥比他做得更好的事。
忙忙碌碌中,年关将至。
贺霄要去国外参加一场商业峰会。
其实真正的行程只有两天,他却订了年后的回程机票。
但在前往机场的路上,他接到了贺淮礼难得主动打来的电话。
“又要去出差?”
“对,有一些必须要去的行程。”
电话那端便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仿佛是父子间悄然横亘了快三十年的一种沉默。
半晌后,贺淮礼说:“你妈让你回来过年。”
他挂断了电话。
贺霄让司机掉了头。
掉头后的行程才是真正的必需。
他回到了那间久违的房子。
盛小月还是没有主动跟他说话,见到他时,有些回避似的移开了目光。
贺霄却难得做了一个好梦。
因为属于他的那个房间,一尘不染。
他买回来的那些纪念品,都没有被丢掉。
但他知道,盛小月并没有原谅他。
所以贺霄尽量减少自己出现在父母面前的时间。
距离除夕还有几天,他尽可能地待在房间,或是去书房处理工作,偶尔还会去公司一趟。
盛小月白天会忙自己的事,晚上仍然固定要看八点档肥皂剧,这是她最喜欢的夜间消遣。
现在有赋闲在家的贺淮礼陪她一起看了。
这天晚上,从公司回来的贺霄透过窗户,看见灯光暖黄的客厅里,电视机屏幕亮着,正是广告时间。
贺淮礼在泡茶,盛小月正在研究哪包瓜子的口味更香。
他站在外面看了一会儿,才推开家门,放轻脚步准备上楼。
可盛小月忽然说话了。
她活泼的语气一如既往:“昨天那部播完了,今天起要放一部新的电视剧,听名字好像很好看哦。”
她仿佛在跟旁边的贺淮礼说话,又仿佛在跟刚经过客厅的那个人交谈。
贺霄蓦地停下了脚步。
电视机里开始播放片头曲。
窗外的夜色像最宽阔的深海,无声地漫开,渗进已横亘太久的沉默。
片刻后,也像曾经那样,贺霄安静地在她身边坐下,手边是一叠待处理的文件。
他们之间没有交谈。
但他悄悄将纸巾盒放到了盛小月手边。
这是一部很悲情的电视剧,他习惯性地提前看过简介。
母亲一定会看哭的。
她爱说话,爱笑,也爱哭。
二十多年来,他一直记得的。
他同样记得那个永远不会再老去的母亲。
她们都有一双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眼睛。
悠扬的片头曲结束,第一集开始了。
微风拂动窗边的纱帘。
荧幕的光静静在他们脸庞上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