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仆妇丫鬟的惊异视线走出了家门,去了苏家。
结果嘛,立竿见影!
亲自到苏家送年礼的,自是常在莫家走动的得力仆役,小少爷们的脸自然是常见的。就像林如海事先预想的一般,这几个仆役一见到林如海,就如见了鬼一般,就差把“怎么会”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虽然这几个仆役的嘴严实的很,主家的底细半点不肯透露,但几番问话下来,到底让他确定了一件事:这苏家干亲,不寻常!
苏大人苏庭焕是个身材高瘦,面带病容的男人。
苏家回苏州做官的时候,林家早就搬到京城居住。都是姑苏人,或许两家祖上有些交往,现在嘛,人异物异,苏家跟林家着实没什么交情。
昨儿个收到林家的帖子他就在猜林如海此来的目的,孝后起复是唯一的答案,其他的,他是再也想不出来了。
只是,苏大人看着和颜悦色的跟仆役搭话的林如海,他有些闹不明白,林如海不是来找他的吗,怎么就对他家干亲的仆役这么感兴趣?林如海今天上门,莫不是就为这些人来的?
他的视线又在林如海光洁的下巴上停留了一会,摸了摸自己留了好几年稀疏的山羊胡,心道:“这林如海,当真是好相貌,只是,一把年纪了还这样爱俏,也太不庄重了些。”
林如海自是没有忽略苏大人明里暗里的打量,等两人相对坐下来之后,寒暄之后,林如海才捧着茶杯苦笑道:“不怕苏兄笑话,林某今日冒昧登门,实在是有一桩难言之事想向苏兄打探。”
苏大人听到‘打探’二字,眉头一皱就想拒绝。现下江南地界不大太平,言多必失,林如海又来的突兀,动机不知,不能怪他多想。
林如海见了连忙道:“苏兄误会了,非是公事,乃是某之私事。”
苏大人缓了脸色,和声道:“林兄请讲。”
林如海张了张嘴,好一会,才凄苦道:“膝下空虚之苦,想来苏兄与我感同深受。不瞒苏兄,我林家四代单传,到了林某这里,弱冠之年成亲至今近二十载,竟无半点子嗣音讯,眼看香火渐熄,当真是、当真是愧对列祖列宗啊!”说到最后,竟老泪纵横。
苏大人:
苏大人有些尴尬,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上了?你林如海是刘备托生的吧?还有,我苏家跟你林家可天差地别,等我家小鱼儿长成了,坐产招夫,我苏家照样延续。再者,有莫家跟王家罩着,即便他苏庭焕立刻去了,都能闭的上眼睛!
我苏家跟你林家可是大大的不一样!
林如海应景的掉了几滴眼泪,见苏大人只是低头摩挲茶杯不语,也不尴尬,只道:“情难自禁,让苏兄见笑了。”
苏大人:“无妨。”
林如海继续道:“我听郭无畏说起过苏兄境况,某斗胆问一句,苏兄家的贵亲,当真如此神异?”还能替人挡灾治病?
苏大人笑道:“坊间传闻罢了。是吾姑母菩萨心肠,这些年全仰赖她老人家带着小女四处寻医问药,到底功夫不负有心人,竟真在扬州找到了杏林圣手。那圣手与我家干亲是邻居,干亲太太只有三个儿子,对小女孩儿稀罕的不得了,左右小女要常年在那治病,她家又与小女有些个缘法,便认了干亲。说是干亲,其实咱们两家都未曾谋面,实在不熟。”
一句‘不熟’挡回了林如海的所有要求。
林如海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两个字上,他不由砸了咂舌,三个儿子,可真够‘富’的!
林如海宦海多年,如何听不出苏大人言外之意?只是,未免家中后院起火,闹得不可消停,徒生枝节,另辟蹊径是必须的,只得厚着脸皮道:“苏兄,林某也不为别的,只托付苏兄向贵亲太太打听一人。”说罢,林如海递上一个画轴,又真假参半的诉说了他疑似有一子流落在外的事。最后道:“并不要贵家做什么,只要能有一二消息,好让某确定人在扬州城即可。”
少年这般年纪,又能参加公主府的宴席,想来他生活的人家不会太过寒酸。这样人家的子弟,定是要读书的,只要人在扬州,他就可按图索骥,找起来岂不必没头苍蝇的乱找一通人却不在扬州要好?
往好处想,说不得这孩子和干亲家本就认识呢?
苏大人打开画轴,挑眉看向林如海面容,在林如海面容和画之间几番来回之后,才询问道:“这是?”
林如海叹道:“这是所寻之人画像,该有十岁了。”这画像是他连夜比着自己的脸,在林管事的帮助下,往自己十几岁时的年纪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