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端茶倒水,道:“还请姑母教我。”
长公主接过茶水抿了一口,乐道:“行,我就跟你好好说说这位严管事。这位严管事,名叫严学书,是莱州严家的嫡脉,只因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面部残缺,便不受家里待见,成年之后出来自谋生路,学了一身的治农本事。后来经惠慈大和尚再三邀请,到了磐儿的庄子里做一个庄园管事。”
七皇子听到这里恍然:“是我唐突了,他既让惠皇伯高看一等,再三邀请,这位定是名士一般的人物,这样的人,岂会寂寂无名?”
长公主笑道:“不错,”又用下巴点点那盘子干果,对他道:“那里面的坚果,有一多半都是他种出来的。这样香的油脂,这样甜的果子,这样大颗的米粒,这些都是你日常见惯了的,不觉有什么,再往上数五六七八年,这些可是连咱们这样的人家都觉难得的,更不用说寻常百姓家了。你现在管着内务府,应当知道,有些吃食,如今大街上随处可卖的,以前是专供皇家的。现下,你还觉得他这是一位庄园管事吗?”
七皇子忙道:“罪过,罪过,竟是我一叶障目了。他既如此大才,又入得姑母跟皇伯的法眼,怎的没被朝廷征召?”
长公主道:“怎的没有?举凡大才,总有些怪脾气的。前几年,你四哥在莫家庄住了两天,那个时候,严学书还没种出多少成果呢,你四哥只跟他交谈了一回,就觉着他是个大才,便力邀他出世,为朝廷做事,那个时候他就一口拒绝了。他虽拒绝了,但只凭他现下的成果,就功比神农,以后史书上,必会留他一笔,子孙后代也会记得他的功绩。呵,再过个几十年上百年,咱们这些人作古之后还能有几个人记得?人家就能受万世香火,你说,你方才说的话好不好笑?”
又看着七皇子道:“严姑娘是严学书的独女,以后定是要侍奉父母终老的。她从几岁上就跟着父亲进了莫家庄,吃住上学都跟着莫夫人,说是莫夫人教养长大的都不为过,她虽现下只是个管事之女,但就连我都得给几分面子。所以,老七,侧妃的事你就别想了。”
七皇子犹自不甘道:“说来说去,严学书的功绩或许会天下皆知,但她的女儿花期有限,却等不到那个时候了就得嫁了?这世上多的是愚钝短视的人,看不到那样长远,更见识不到严学书的不凡,以她现下的出身,她能找个什么样的好亲事?”
长公主笑道:“你怎知她就等不到呢?”
七皇子皱眉:“姑母什么意思?这位严学书现下已经做出功绩来了,父皇到现在都还没封赏呢?”
长公主却道:“你还是皇帝的亲儿子呢,怎的你现在都还没个王位呢?”
七皇子默然。
长公主继续道:“无非是时机未到罢了。”
七皇子面无表情道:“新皇登基。”
他如今婚也指了,差事也领了,宫外的府邸也都划分好了,是亲王的规格,但为什么到现在他的王爵都还没定下来?不过是要等到新皇登基,由新皇施恩,收买人心罢了。
严学书也是一样的。等新皇登基,下面的人必会举荐严学书这位大才,当朝列数他的功绩。
呵,新帝一开朝,天下粮仓丰足,岂不是祥瑞之兆,大大的得人心?新帝龙颜大悦,必会给他比他该得的更多的封赏。
皇权天授,他这位四哥,可真是天命之子呢!
长公主见他低头一言不发,怕他想左了,就温言劝他:“良言难劝该死鬼,不管这位严姑娘是个什么身份,你就当她真只是一位庄园管事的女儿,她宁死不做小,你还能把她怎么着?无非最后香消玉殒罢了。”
七皇子道:“姑母您怎就如此确定她不愿?我真心待她,她就没有半点感觉?”
长公主笑着看他,说他:“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你不知道?你的真心到底在谁身上,当谁瞎呢?我也不挑明,我也不阻你,如今她就在我花园里逛呢,你若真能得了她的芳心,让她心甘情愿的点头同意,我把她八抬大轿送你府上,如何?”
七皇子惊喜道:“真的?”
长公主笑道:“自然是真的。我再多说一句,炫耀你皇子身份拿富贵说话的事就不要做了,当年你四哥在莫家庄住的时候,就是这位严姑娘当前伺候的,以她的姿色,你四哥也不是块木头,那个时候她不动心,想来现在也是如此?”
七皇子眼睛瞳孔收缩了一下:又是四哥!
他心下如何想的,并不表露出来,只是起身跟长公主作揖道:“姑母的好意,侄儿收到了,侄儿这就去会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