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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志异蕴哲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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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聊斋异事说李司,善恶纠缠命运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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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家。凡启十余关,始达女所。女着帔顶髻,珠翠绮纨,散香气扑人;嘤咛一声,大小婢媪,奔入满侧。移金椅床,置双夹膝。慧婢瀹茗;各以隐语道寒暄,相视泪荧。至晚,除室安二媪;褥温,并昔年富时所未经。居三五日,女义殷渥。媪辄引空处,泣白前非。女曰:“我子母有何过不忘?但郎忿不解,妨他闻也。”每和至,便走匿。一日,方促膝,和遽入,见之,怒诟曰:“何物村妪,敢引身与娘子接坐!宜撮鬓毛令尽!”刘媪急进曰:“此老身瓜葛,王嫂卖花者。幸勿罪责。”和乃上手谢过。即坐曰:“姥来数日,我大忙,未得展叙。黄家老畜产尚在否?”笑云:“都佳。但是贫不可过。官人大富贵,何不一念翁婿情也?”和击桌曰:“曩年非姥怜,赐一瓯粥,更何得旋乡土!令欲得而寝处之,何念焉!”言至忿际,辄顿足起骂。女恚曰:“彼即不仁,是我父母。我迢迢远来,手皴瘃,足趾皆穿,亦自谓无负郎君。何乃对子骂父,使人难堪?”和始敛怒,起身去。黄妪愧丧无色,辞欲归。女以二十金私付之。既归,旷绝音问,女深以为念。和乃遣人招之。夫妻至,惭怍无以自容。和谢曰:“旧岁辱临,又不明告,遂是开罪良多。”黄但唯唯。和为更易衣履。留月余,黄心终不自安,数告归。和遗白金百两,曰:“西贾五十金,我令倍之。”黄汗颜受之。和以舆马送还,暮岁称小丰焉。

异史氏曰:”雍门泣后,珠履杳然,令人愤气杜门,不欲复交一客。然良朋葬骨,化石成金,不可谓非慷慨好客之报也。闺中人坐享高奉,俨然如嫔嫱,非贞异如黄卿,孰克当此而无愧者乎?造物之不妄降福泽也如是。”乡有富者,居积取盈,搜算入骨。窖镪数百,惟恐人知,故衣败絮、啖糠秕以示贫。亲友偶来,亦曾无作鸡黍之事。或言其家不贫,便目作怒,其仇如不共戴天。暮年,日餐榆屑一升,臂上皮摺垂一寸长,而所窖终不肯发。后渐羸。濒死,两子环问之,犹未遽告;迨觉果危急,欲告子,子至,已舌蹇不能声,惟爬抓心头,呵呵而已。死后,子孙不能具棺木,遂藁葬焉。呜呼!若窖金而以为富,财大帑数千万,何不可指为我有哉?愚已!

白话文:

柳芳华是保定人,家中财产在乡里数第一,为人慷慨好客,家中常有百人。他常急人所难,不惜千金,朋友向他借钱也很少归还。只有宫梦弼这个陕西客人,从不提要求,每次来都住一年,谈吐文雅,柳芳华与他相处时间最多。柳芳华的儿子柳和,称宫梦弼为叔叔,宫梦弼也喜欢与柳和玩耍,常一起揭地砖埋石子,假装埋金子,五间屋子几乎都被他们埋遍了,众人笑宫梦弼幼稚,只有柳和喜欢他。

十多年后,柳家逐渐衰落,客人渐少,但仍有十几人通宵畅谈。柳芳华晚年家境日益没落,还卖田来招待客人,柳和也挥霍,学父亲结交朋友,柳芳华并不禁止。后来柳芳华病逝,家中穷得连棺材都买不起,宫梦弼拿出自己的钱为其料理后事,柳和更加感激,家中大小事都委托给他。宫梦弼每次回来都会袖藏瓦砾,进屋后扔到角落,柳和不解,向他诉说贫困,宫梦弼说:“你不知劳作之苦,就算给你千金,也会立刻花光。男子应担心不能自立,而不是贫穷。”后来宫梦弼告辞回家,柳和盼他回来料理家事,但他一去不返。

柳芳华在世时,为柳和与无极县的黄氏订亲,黄家是富户。后来听说柳家变穷,就有了悔婚之意,柳芳华去世也没来吊唁。柳和守孝期满后,母亲让他去黄家定婚期,希望黄家同情,结果黄家岳父因他衣衫褴褛不让进门,并让他拿百金再来,否则断绝亲事。柳和痛哭,对门刘媪可怜他,给他饭吃还送三百文钱,让他回去。柳和母亲想起旧客大多欠钱未还,让他去求助,柳和认为没人会念旧情,且无借据难以讨债,但还是听从了母亲。结果二十多天一文未得,只有受柳家恩恤的戏子李四送了一两银子,母子绝望。

黄家女儿已到出嫁年龄,听说父亲拒绝柳和婚事,认为父亲不对。父亲想让她改嫁,她哭着说柳和并非生来贫穷,若他日富贵,无人能夺,现在因贫抛弃他是不仁。父亲不悦,多次劝说,她也不改主意,父母朝夕责骂,她也不在意。不久,黄家遭劫,夫妇被折磨,家中财物被洗劫一空。三年后,家道更衰落,一西贾愿出五十金聘黄家女儿,黄父贪图钱财答应了,想强迫女儿嫁给他。女儿得知后,毁容换装,趁夜逃走,沿途乞讨两个月到达保定,找到柳和家。柳和母亲以为她是乞丐妇,呵斥她,她哭着说明身份,母子俩才知其遭遇,为她盥洗沐浴,发现她容貌出众,十分高兴。

当时柳和家三口人一天仅吃一顿饭,母亲可怜儿媳受苦,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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