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他们要带宋汝瓷进那个特别研究小组,让我们把人送回学校去,否则就报警。”
老教授力保,晚点交论文算什么大问题,只要质量够优秀,再在小组攻关的时候做出点突破。
有过硬的真材实料,拿个毕业证又惹着谁了?
祝燃离开医院,一刻不停地来找徐祉安,其实就是为了找他商量这件事。
后者靠墙沉默站着,身形近乎凝固,瞳孔沉得不透光。
“回学校不行。”
徐祉安沉声说:“他的身体太差,必须一直有人照顾,你们说的那个小组,能不能用线上视频参与?如果缺资金,我可以注资。”
祝燃点头,徐祉安的回答不意外,各退一步,双方也都能勉强接受。
当务之急是想办法保住宋汝瓷的毕业证。
……说不定。
说不定一切还有机会挽回。
这是个好消息,应该第一时间讲给宋汝瓷听,祝燃因此赖着不肯走,装作没看见徐祉安要杀人的眼神,硬是上了楼溜进卧室,守在宋汝瓷床边。
这么一直守到太阳出来。
宋汝瓷没醒。
守到天色变亮、阳光变暖,宋汝瓷依然无声无息。
祝燃支撑不住,趴在床边睡了一觉,在阳光里浑身酸痛地醒过来,揉了揉眼睛,抬头时愣住,皱紧眉。
宋汝瓷仿佛从没动过。
这不像是简单的虚弱昏睡。
祝燃抬起手,他的手有些哆嗦,触碰宋汝瓷的睫毛,没有反应,纤长睫毛微微扎着他的指腹。
他记得listen怕痒的,listen会轻轻笑出来,不情愿睁眼睛,把脸再往避光的地方埋进去,用有点困倦的微哑嗓音柔声让他别吵。
……没有。
什么都没有。
“listen。”祝燃再忍不住,握住宋汝瓷的胳膊,“你怎么了?醒醒,不要再睡了!你睁开眼睛……”
祝燃隔着衣袖,不停地握着宋汝瓷的手腕、手臂,轻晃肩膀,他握住宋汝瓷的手,发着抖把它贴在脸上,这只手很安静地坠落。
进门的徐祉安被死死扯住。
“他怎么了?”
祝燃喘息剧烈,眼眶血红,定定看着徐祉安:“他叫不醒,情况不对,徐祉安,你快去准备车,我们送他去医院……”
徐祉安瞳孔暗沉,搡开祝燃。
宋汝瓷安静地陷在枕头和被子里。
天亮了,阳光落在阖着的薄薄眼皮上,血管透出很浅的淡青色纹路,徐祉安快步过去,伸手替他遮挡,阴影投落。
他俯身拢住苍白头颈,触摸颈动脉。
有呼吸,有心跳,身体是柔软的。他抚了抚宋汝瓷眼尾的小痣,指腹覆着眼皮,轻微使力,查看浅色的眼瞳。
阳光也滑落进没有焦点的寂静瞳孔里,没有引起变化。
什么也没有。
空茫的、没有波动的静水。
死去的月亮。
“宋汝瓷。”徐祉安生出强烈急躁,握住宋汝瓷的手腕,他开始后悔昨晚匆匆下楼,“醒醒——”
剩下的话骤然停滞。
徐祉安胸口冰冷,寒意一寸一寸,攀上后背。
……失聪发生在了最糟糕的时候。
宋汝瓷听不见。
他说什么、解释什么、否定什么,他把心掏出来发誓……宋汝瓷听不见。
听不见。
宋汝瓷等待着被送回会所。
一直以来,宋汝瓷始终在努力救自己、保护自己,在终于彻底身不由己时,宋汝瓷还剩一种最安静的方法。
徐祉安低着头,无法动弹,无法开口,无法回应祝燃急切沙哑的催促逼问。
《奥菲利亚》。
宋汝瓷看到那幅画,提起它的创作背景,奥菲利亚死于歇斯底里、面对无辜者的暴虐复仇。
发狂、倾泻憎恨。
疯狂伤害。
无处可逃的逼迫。
奥菲利亚走进森林,溺亡在水中。
宋汝瓷说过的——说过,明明说过,再清楚不过,但他居然没在意,没放在心上,他愚蠢、迟钝、该死。
他傲慢地戏弄,害得坠落的月亮落进恶意丛生的莽林,被肆意戳破割碎,伤痕累累溺进水里,安静地、安静地沉没,融化,变成捞不起的幻光。
现在,宋汝瓷终于找到了不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