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轻蔑,一个安静干净的人在那种地方天然会被当做讽刺,明明不过就是个玩物。
他们折磨这个狂妄的玩物,强行灌下酒水,无视呛咳和溢出的殷红,分不清红酒还是别的,一瓶接一瓶,直到发现人已经失去意识,才丢在地上扬长而去。
痴迷宋汝瓷的人和折磨宋汝瓷的几乎一样多,经常爆发冲突。天生不懂得珍惜的顽劣败类连痴迷也浅薄,争夺一个精美瓷器,更像是抢势在必得的猎物,并不真在乎釉面破损、渗开碎裂的冰纹。
甚至没什么人注意到,半昏迷的人,无声无息醒过来,自己一点点站起身,按着胃,慢慢走出乌烟瘴气的房间。
拿着dv的人发现了,蹑手蹑脚追出去,鬼鬼祟祟跟着。
宋汝瓷的状态很不好,走得不稳,意识并不清晰——没人能在喝下了那么多酒后保持清晰,他在夜风里站了很久,然后慢慢向外面那一片光亮走。
那片亮光很像当初的野场舞台。
当然它不是,没有什么乐队在那,那是座桥,桥下是河,光亮是反射附近高层的建筑灯光。
那是一片引诱人坠落的陷阱。
宋汝瓷望了一会儿,慢慢走过去。
“诶!”拿着dv的人也有点不安,喊了一声,“别走了!回来!”
宋汝瓷被叫住,回过头,温润韶秀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血色,神情很迷茫。
桥的栏杆有个缺口。
就在他身边。
拿dv的人站住,不敢上前,谁都知道醉酒的人力气大,万一他被宋汝瓷挣扎牵连下去,这么高的地方砸进水里难道还有活路。
风很大,吹得清瘦身影摇晃。
能听见紧张急促的呼吸和干咽声。
宋汝瓷站在那,安安静静想了一会儿,在身上慢慢摸索,找到手机,他在用仅存的模糊意识求救,在手机联络簿里的……有三个人。
徐祉安的后背麻木,脸也失去知觉。
他的手像是变成了橡皮,居然几次才成功打开宋汝瓷那个旧手机,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胸口,思考怎么把这具烂透了的皮囊扒开把里面的脏东西倒干净,他乞求那天,至少有一个人接了宋汝瓷的电话。
这个二手破烂并没被真的丢掉。
徐祉安按时间翻记录,不停寻找,逐一确认。
祝燃接到了电话。
倒不是因为宋汝瓷想找他,是因为这个电话是补课中介给的,刚存进去,恰好在第一个。
——祝燃当时在直播。
在弹吉他。
随手按了接听,电话里有熟悉的吉他旋律,让宋汝瓷茫然怔了一会儿。
被打断了的祝燃相当不高兴,以为又是什么整蛊,烦躁地喂了两声,骂着“有病吧”就挂断。
徐祉安攥着手机,不停上下滑,找到给盛锋的电话。盛锋自己都没察觉,他在网络上其实对“天青色”的态度不错,那并不只是为了设陷阱,如果盛锋接了电话,宋汝瓷也能得救……他停下翻找。
电话号是红的。
未接通。
那天盛锋其实和穆鹤发生了矛盾。
因为自从穆鹤搬去宿舍住,他们两个的关系就变得奇怪,仿佛比之前少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所以那段时间,穆鹤犯病的情况又开始频繁。
盛锋赶去照顾穆鹤了。
盛锋陪着穆鹤,焦头烂额,没有时间管别的,电话才响了一声就挂断。
至于他徐祉安。
徐祉安。
徐祉安看着通话记录。
他记得这一天,他其实也在直播,恰好宋汝瓷打电话来,他就念起了直播间里帮他编的“痛苦回忆”——还装了想不开。
他常这么做,给宋汝瓷灌输大量负面情绪,他兴致勃勃装了想不开:“汝瓷,我很想跳下去。”
“真的很想。”
“我好像做错了很多事,让别人因为我痛苦,我不明白为什么,是不是我不该存在?”
“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不可以就不解决了?放弃算了,人死账消,就不用再这样下去了。”
“跳下去就轻松了,你说是不是?只要能永远睡着就好了。”
“睡着了就不用疼了。”
“说不定这是个假的故事,死了就好了,死了就能解脱,就能回家,一了百了……”
宋汝瓷那天很怪。
宋汝瓷安静地听了很久,呼吸很浅,起初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