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着钱的红绳子却怎么也解不开,那是她特意系的,只有她一个人能打开。然后水越淹越高,他舍不得这些钱,用力拽着红绳想要拉开,直到水淹没口鼻,终于来不及了。
他被淹死了。
一股快意填满了宋萝的胸腔,她笑起来,笑出了声,笑得用力咳嗽,喉间泛起火。
笑够了。她最后看了这尸体一眼,顺着原路爬了回去。
幼妹还在等着她。
胸前的平安锁发起烫意,令她骤然清醒。
凉意灌入手脚,她呛了几口水,胸腔泛起刺痛,努力挥舞手臂,尝试着向上游。
不能死在这里。
她还要去见那位大人。
腰间揽过来一只手,力道很稳,宋萝闻到一股极淡的檀香。
长时间的窒息,意识开始坠入黑暗,她顺从着求生的本能,抱住了那人的腰,将自己死死压入他怀中。
那人身躯僵了一瞬,手臂伸开,似乎是想推开她。
宋萝抱得更紧了些,脸贴上他的脖子,连腿都缠了上去,交叉着环住他的腰,两人几乎毫无距离地贴在一起。
那人顿了顿,终究还是没推开她,带着她向上游,青色裙摆与藏蓝色衣袍交织在一起,宛如向上勾起的小尾巴。
片刻后,眼前一亮,破水声,岸上众人的焦急喊声,一同传入耳中。
宋萝总算得以呼吸,使劲咳嗽起来,一抬眼,便对上一双极黑的眸。
是沈洵舟。
他眼角眉梢亦都是水,水珠流过唇中间那颗形状姣好的唇珠,没入唇缝。
心中思绪飞转,她仍贴着他的脖子,小声道:“大人,方才被人一撞,我才落入水中。”
岸上的人已来伸手拽他们。
沈洵舟还没开口,怀中一空,宋萝已被人接了出去,有人围过来,声音惶恐:“沈相大人,您没事吧?”
脖间的热意似乎还残留着,他伸手去触。
在水里的眼泪,居然也是烫的吗?
他抿起唇,向宋萝看去,一双眼瞳浸了水,竟是多了几分风情。
宋萝被几个婢女围着,接过递来的手帕,擦拭着额上的水,碰到伤口,她轻轻皱起眉。
沈洵舟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在中间,看不到半分影子。传来些“沈相您快去更衣,莫着凉了”“沈相何必亲自去救那娘子”“还好沈相您没事”之类的话。
当时裴勋面色极冷地说了送客,可沈洵舟自然地又在这里逛了半圈,像是在逛自家园子,此时围过去的,不止是官家子弟,还有一些裴府小厮。
不由自主地想到裴勋方才所说那句话,丞相之位,的确权势滔天。
婢女看到她额上的伤口,惊道:“娘子头上这伤看着像是新伤的,怕是碰不得水,我去拿些干净衣物与巾帕来,娘子随我到后面厢房去更衣吧。”
宋萝点点头,提起裙摆跟上。
那婢女拿来了一套自己的衣物,道:“娘子,这是我之前洗净了的闲置衣物,我们身形差不多,还望娘子莫要嫌弃。”
这衣物却看着并不像闲置,用心呵护过,上面传来一股馨香。
宋萝心中升起一丝疑惑,待看到婢女讨好神色时,终于明白过来。
因为沈洵舟亲自下水救了她,所以在她们眼中,她与沈洵舟关系不同寻常。
宋萝接过这衣物:“多谢,不知娘子何名,过几日我必将归还。”
厢房内泛起一点烟尘气味,似乎许久未住人了。
那婢女笑道:“莫要客气,我叫香春。”说着她便转身,“娘子先换衣物,我在外面候着。”
宋萝叫住她,眉眼带了一点极轻的笑:“我与沈相大人原本是要去应崔大人的约的,只是忽然落水,沈相那边怕是难以脱身,待换完衣物,我便先去告诉崔大人一声。”
香春“哎”了一声:“我方才在那水阁还看见崔大人了,只是似乎看见有人落水,便避开往茶阁那边去了,裴大人特意交代过崔大人喜静,方才怕是没看清落水之人是沈相大人。”
宋萝捏了下手中衣物,面色如常:“不碍事,我即刻便去一趟,只是此事甚密,还望香春姑娘莫要告诉他人。”
听到此话,香春点头,讳莫如深地跑开了。
宋萝迅速换好衣服,一路上避开人,找到茶阁,里面水雾升腾,只坐了一个人,身形清瘦,正在煮茶。
那人声线温柔,似是带了笑意,对她道:“过来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