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皇宫无比静谧,落日余晖映照斑驳的宫墙。黄墁铺设旷地,连衔汉白玉石台。金丝楠木构筑的宫殿,鳞次栉比。
宫廷极少栽植树木,玄武门前有两棵槐树,垂垂老矣,寥然生气。几只野猫趴在树枝上,俯看城垣,不时挠头抓耳。说是野猫,其实不然,此为宫女豢养,乃归乡或老终后所弃,悉致无居。
夕至,天色昏暝,玄武门开启,两名太监急步行出,其肩上挑着扁担,前后两桶泔水。树上野猫忽闻声响,惊慌失措,落入地下。后首太监突见野猫窜至身前,霎时停下脚步,泔桶侧翻掉地,幸好没有洒落。
这名太监怒气顿生,恶语相向,骂声四起。胡宜瞧见此状,迈步上前,忙问伤否。太监转首瞥见其身挂两块腰牌,一块正面阳刻“信王府典薄”五个隶书,另一块为皇宫出入令牌。其人瞬间变换颜色,和言直道无碍。
胡宜将泔桶抬起挂上太监肩膀,继而跑向玄武门,赶在关门前进入宫内。他途径后苑与交泰殿,行抵乾清宫。
行宫肃穆典雅,偏殿却花团锦簇,地上皆为方木与匠具。朱由校端坐背椅,细看面前的半余榻床。此时听闻通报,既传入殿,不刻胡宜逸现,急呼其来。
朱由校身旁站立一人,胡宜不识,故莫言之。此人倒是自言道:“本人姓宋,名应星。”胡宜心中一凛,自忖道:“观其年岁,应该是那人,可他何以至此?”
未等胡宜作声,朱由校抢话道:“他便是朕今日与你所言之人。”
宋应星闻言,拱手道:“原来是胡大人,久仰大名。”胡宜知晓这是客套话,惟有苦笑道:“莫敢敬言,小人只是略懂匠器罢了。”
朱由校起身,笑道:“胡卿谦虚了,速与朕一起完器此榻。”胡宜听令走到榻前,遂拿器具匠工。
君臣工木相得益彰,宋应星从旁协助。一个时辰后,木榻已然成器。
朱由校大喜,既恩赏胡宜与宋应星金银绸缎。宋应星却不受,拂袖下跪,执言道:“皇上,我不要任何赏赐,只想恳请您励精图治,重整朝纲。”
胡宜闻之默语。未久,朱由校微微一笑,道:“朕赐予便收,然此言不可为外人道也。”语毕,既坐下椅子细品新做好的床榻。
宋应星见状惟有起身躬别。胡宜见他离去,亦想拜辞,朱由校未许,然道:“胡卿几日前交予朕几册古本匠器之书,实为佶屈聱牙,可还有其它书籍?”
胡宜回禀道:“暂未寻得余籍,在下可托人将古本书注释,再行上交皇上。”朱由校心悦,遂取出书籍递与胡宜。
须臾,胡宜走出乾清宫,不久便追上宋应星。二人同行出宫,期间,他们侃侃而谈,既论星斗,乃辟地理,无所不言,熙欣甚欢。
二刻时,信步行至西城,不觉间来到一处宅第。宋应星拱手言道:“胡大人,我已到达住所。”胡宜观瞧此宅,占地不小,且为二进院落,却不像宋应星这样官职之人宅第。
宋应星看出胡宜的疑问,乃道:“我只是暂住董大人府邸而已。”胡宜闻之,遂问道:“哪位董大人?”
“其谓之董其昌大人。”宋应星捋一下胡须,津津而道。“既然如此,我便拜访一下董大人,望宋兄引荐。”胡宜躬身言道。
宋应星面露难色,然道:“董大人前日既往应天,过几日方才归京。”胡宜颇为失望,遂拜辞。
入夜后,京城内行人很少,路上几名走货行贩,形色匆匆,似乎赶着回家。
哒哒马蹄声打破寂静的夜空,一人骑马奔驰街道上。胡宜见到行马,急速躲避,不禁大骂。
那人听到骂声,拉缰旋马,正欲行来,却看到胡宜身着官服,不想惹事,既而策马离去。
他很快来到一座宅院,其下马后既让侍卫通传长沙府密报。不多时,府邸总管黄程行至大门,接过密函,命侍卫带此人进入府内。
黄程提灯着亮,查看密函。观其侧面,既墨印有一个明显的图案,再看封面笔迹,确为李知府所书,遂至内院。
上官凌拿到密函,甩手让黄程离开。其步至内室打启密函,取出信件,拆开后阅览内容,即毕,遂焚毁。
此时沧县密林之中,李顾、秦慕兰和刘宗敏三人围在火堆旁,大口吃着烤熟的野味。
秦慕兰斜目瞥见刘宗敏狼吞虎咽的样子,噗呲一下,忍襟不禁,“别急啊,没人与你抢食。”
刘宗敏也露出笑容,“我们路途上都是吃着干粮,好不容易才吃一回荤食,有点粗鲁,你们别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