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千月愣了一愣,这些天在皇宫发生的事,有些压得让人喘不过气。可是,这是皇宫,哪怕面对的是自己的父皇,都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可谓步步惊心。下一秒,她强颜欢笑,像往常一样,毕恭毕敬言道:“儿臣,参见父皇。”
水潇痕微微颔之,面容上显露的是一丝不明意的笑容,一切都仿佛是那样地风轻云淡。
可是,举手投足之间,依旧免不了那股他人比不了的沉稳与宿命感。
“免礼。”他言道。
随后便让萧千月进了辰銮殿。
水潇痕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有事,黛儿,是不会来找自己的。
痕帝将奏折放在了一边,看向萧千月,笑言:“今日,黛儿怎么想到来探望父皇?”
看着水潇痕的笑容,萧千月忽地冒出一身冷汗,那日水庭琛的话语不断地在她的脑海里盘旋,一时之间,已然不知自己身处何处。
不觉中,原来,自己早已卷入了一个又一个阴谋。是公主又如何?若没有那般雄韬武略,所谓的“长公主”,无非是一个空有的虚名。
遥想当年,平阳昭公主,巾帼不让须眉,曾统领娘子军,终以军礼殡葬;太平公主知人善任,“宰相七人,五出其门”,封号“镇国”。那些曾经在史书上写下自己非凡人生的一国公主,从未消逝。
杳霭祥云起。她们都还活着。她们气魄与胆识,她们的智慧与谋略,她们的胸怀天下与兼济苍生,就好似九日中天的那抹七彩凤云,普照人间,光芒璀璨。
那抹光,不仅照亮了那个千年盛世,也指引着无数的后人。
翻手作云覆手雨。萧千月,身处这个暗流涌动的水月王朝,西南邙魏、安炀两朝虎视眈眈,朝廷内秦氏只手遮天,还有,当年归隐的萧翊,现在,到底身处何处?身为长公主,你该如何守护这江山?
思绪回到现实,萧千月抬头,看着自己的父皇,萧千月亦笑言道:“回父皇,近日安炀使者来访,父皇定是宵衣旰食。儿臣担心父皇的身体,特此前来探望父皇。父皇若是觉得叨扰,儿臣离开便是了。”
听到这里,水潇痕忽然感觉,黛儿陌生了。
“诶,黛儿好不容易来看一次父皇,怎可说走就走?”见萧千月打算离去,水潇痕喊住道,“来辰銮殿,和父皇说说话吧。”
“父皇既是这么说了,儿臣自是不好抗旨,那便随父皇的意。”萧千月笑言道。
只是,进入辰銮殿后,自己面对的,到底是自己的父皇,还是,天下人的帝君?
早在儿时,辰銮殿,不是这样的。可现在,在这里走的每一步,都是那样地沉重。
“黛儿这回,是想和父皇说些什么呢?”就坐后,水潇痕看向萧千月,问道。
“无事,”萧千月笑言道,“只是近日父皇日理万机,儿臣担心父皇的身体罢了。”
这一语,在这个纷乱的皇宫里,如同夜里的月光,悄然融化冰冷的雪。
当年的萧皇后,也是这般温柔,无声地守护着这江山的背后。
“当年,你的母后……”水潇痕忽地想起了什么,可却欲言又止,沉默了。
“母后……”萧千月接着说道,“我从未见过我的母后,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明镜本清净,何处染尘埃。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的母后,父皇从未爱上过他人。”水潇痕不知是在对眼前的萧千月说,还是在对当年的萧皇后说。那一瞬间,他的眸子里闪过的,是萧千月从未见过的真情。
奈何此生生于帝王家!
“是吗……”萧千月双眼泛红,看向那位神思迷惘的父皇,言道,“那我母后,为何,为何……”
萧千月哽咽住了。她不明白,不明白眼前的父皇,万人之上,竟保护不了当年自己亲立的萧皇后,为什么……
“黛儿,你年纪还小,有些事情,说多了,于你无益。”水潇痕无奈叹道。
“父皇,儿臣,不小了。”萧千月看向水潇痕,强忍着泪,看着水潇痕,似是要一个答案。
也是,黛儿,早已过了及笄之年。
好一会儿,水潇痕忽然问道:“黛儿,父皇问你,如果有一日,你发现自己爱上的,是自己的敌人,你会如何想?不过,父皇问得似乎为时过早,黛儿也不会有那一日的。父皇定会为你择一位好夫婿,不会让你受苦……”
……
水潇痕说到这里,萧千月忽感天崩地裂,整个世界似要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