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的哭泣让向芜感到一阵崩溃,她有些烦躁地抹掉自己脸上眼泪:“……我原来从来没有哭过。我从来不知道眼泪是什么……在这两天之前,我甚至以为我的身体构造里不含有泪腺……”
看着面前小人气急败坏抹眼泪的样子,闻负灯没忍住轻笑了几声。
他把羽绒服的帽子替向芜戴上,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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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高一矮的两个人重新原路折返,一长一短的两道影子,被他们抛在身后。
光背面的阴暗,就这样被随意地甩在了雪天的路边,他们再也不在乎了。
“……创始人也叫闻负灯吗?”
“不是。我的名字,来自于两句诗。”想起来那时候的事,闻负灯又笑了。“克隆人……姑且假设我是一个克隆人吧。克隆人被制造出来后,有一个自我意识测评。他们问我姓名,其实是希望我相信自己就是那个创始人。但我知道那是别人的记忆,我还没有名字,于是我临时给自己取了个名字。
这两句诗来自创始人的记忆,我们那时候已经没有人读诗了,你应该也知道。外面的世界,艺术已经死了。”
“嗯……”向芜很轻地点点头,过了会儿,才问,“哪两句诗?”
“‘拨雪寻春,烧灯续昼’,和‘苍山负雪,明烛天南’。”
向芜其实有些听不懂:“都和雪有关呢。”
闻负灯愣了一下,旋即笑着点头:“是。雪还在下。”
两人身后,刚被大雪覆盖过的脚印上,又重新留下了一排新的脚印,像一条长长的尾巴,远远地留在了他们的身后。
“我们是彼此的真实。在这个会下雪的地方。”
寂静之中,女孩的声音在冰冷的空气中响起。
“是。我想……这是我的荣幸。”
男人的声音沉润、温和。一如这夜天空中,圆润的月。他的指尖,还挂着女孩尚未干涸的眼泪。
走着走着,向芜又忽然停下来了。
“怎么?”闻负灯握住她的手。
“我就要爬会怎样?”向芜指着路边挂着摄像头的高架,上面有一个画着红色叉子的警告牌:禁止攀爬。
“你……”闻负灯还没说完话,手边的女孩就甩开她,跑到高架边上,二话不说往上爬。
“喂。”闻负灯在下面看着,站在了一个确保她掉下来可以接到她的位置。“小心点你的手,刚缝合完的。”
“上面风景很好啊。”向芜的手被冰冷的铁架冻得通红生疼,但是她咯咯笑了起来。
见到她笑这么开心,闻负灯也牵起唇角。
“你要不要也爬上来……”
向芜的话刚说一半,一道高呵由远及近:“干什么的!给我下来!”
是一直在夜里巡逻的交警。
向芜一看,直接从高架上跳了下来,闻负灯接了她一下,两个人撞在一起。但因为都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身上只觉得软软的。
“干嘛呢那边!不让爬知不知道!给我站住!”交警大喊着追过来。
向芜一把攥住闻负灯的手,拉着他撒腿就跑。“快跑!”
在这一年的最后一天,他们两个人在下雪后的大街上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