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着,怎么偏了题?
谷牧城想起来要紧事:“你说你在官道中央停了两三个时辰了?有没有见过凤军护送马车经过?”
苏时倾没有当即回答。
冼夏在低声出主意,为苏时倾着想:“别说实话。”
看着谷牧城的兴奋劲,苏时倾多想隐瞒呐!
赤条条的妒意在心间明明白白显现,苏时倾好生难受地压抑暗黑的种子发芽生长。
却终究把满腔难受一个人掩藏,他选择了实诚的那条路:
“见到了。”
谷牧城大喜过望:“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今个儿幸运!只要我加快马车脚程,就一定能赶上!”
“你知道容错容情要去哪里吗?就一直追?”苏时倾旁敲侧击,终于替自己的好奇心,小心翼翼探问。
“短程目的地,我不知道。但是一个多月之后,冀州城要举办武林大会,容情会参加。”好家伙,算盘打得哐哐响。
苏时倾喃喃道:“武林大会……”
“武林大会五年一届,容情这次正好适龄。她承载着京都凤军的荣耀,背负着抱璞守剑宗的期待,一定会参加!”肯定的语气,是说着容情,也在说着谷牧城他自己。
马儿突然在前头停了。连带着,苏时倾也只得勒马停下。
“诶呀呀,糟糕了。”
“怎么了?”苏时倾闻不习惯谷牧城马车上的熏香味道,趁着行程中停,下来徒步。
谷牧城指着前方的双岔路,犯了难。
该走哪条路呢?
不知道容错率领的凤军队伍,走了哪一条?
“刚刚还夸口自己‘幸运’呢!结果老天爷不见得我好,非要给我出难题。”谷牧城踮起脚眺望,只是伸手难见五指的夜里,又哪里能看得清远处?
“难道真的要早一个月,先去冀州城?”谷牧城思之如狂,有些几近疯癫了。
苏时倾低着头,不知道自己该成全谷牧城,还是该成全他自己。
“你不会想给他指正确的路吧?”冼夏惊了,渐渐看不透苏时倾的脑袋瓜是什么回路?
识海蜃楼渐渐清晰,往事点点纷纷演化。心事烦乱的苏时倾开始难以抑藏过去的秘密。
“一野!苏一野!我叫你呢!”灿丽衣裳的粉裙小姑娘,雀跃如蝶,跑在前面、转身回望。
“以后,我要找个养我、宠我的好郎君……比哥哥还要好……”蜃景易形。小姑娘虚倚在那个叫“一野”的男孩的肩头。
冼夏看得清楚真切。
“走左边那条路。凤军队伍,走了左边。”苏时倾指了路,根本不给冼夏劝说的机会。
“你怎么知道?”谷牧城疑问。
“凤军队伍末尾,有两人举着凤军旗帜。”旗帜杆子是用精铁做的,精铁很沉,必会拖行。
“对!精铁杆子在左边路上有拖行的痕迹!”谷牧城激动地跳下马来,揽过苏时倾拥抱。
“傻子。”冼夏自然知道——苏时倾为谷牧城指的路,是正确的路。
怎么不为自己想一想?怎么不为自己谋一谋?
苏时倾牵过自己的马,看脚步,是打算走相反的道路。
“这夜路黑,你不和我一道走吗?”
“不了。”苏时倾答得坚决,不给自己反悔的机会。
谷牧城未想其他,轻快道:“那山水一程,咱们后会有期!今日大恩大德,谷三分深深谢过!”
利落的赶马声身后响起,随后渐行渐远,直到再无回音。